第169章 斩桃花 (第2/2页)
杜太后自与魏纨不同,知道谢不倾这话之中多少含义,正浑身一凛,想问他究竟从哪知晓、又知道多少,便瞧见谢不倾往前一步。
不知他究竟如何动作,分明已然归剑入鞘,不过是那般宛如闲庭漫步的一步,广阔的正殿前庭就好似他掌中一尺方圆。
他衣袖如同被风拂过,而方才那被他震伤双手的暗卫却猛地在地上一挣,竟是喷出一口鲜血,当即死在了地上,再无声息。
而谢不倾黑白分明的眼分外无情地瞥向杜太后:“太后应当知道,魏纨这条命背了多少债罢。”
没有半点儿尊敬,杜太后藏在袖中的掌已然握成了拳。
但她面上仍旧平静无波,甚至含雍容笑容半抹:“谢卿尊贵,怎和这些下人计较什么?”
杜家暗卫兴许在武艺上不是谢不倾的对手,可在在隐匿身形一项上着实无人能及,谢不倾难不成还能破开杜家暗卫最擅长的隐匿不成?
却不想谢不倾嗤笑:“太后所言,谢某可不敢当。谢某出身卑贱,与野狗抢食活到如今,平生最爱计较。”
“且十分睚眦必报。”
谢不倾无情一笑,杜太后霎时感觉到压迫,察觉到他的狂妄放肆,绕是杜太后也不由得睁大了眼,终于洞察了他的意图。
疯子——真不愧是他儿魏宁亲手养大的一条疯狗!
杜家的暗卫皆以护着她的生命安危为己任,便是再会隐匿身形,却也不敢在她性命受到威胁之时袖手旁观。
就算谢不倾没那胆子对她动手,杜家暗卫也不敢不现身相护;
而再退一步,谢不倾就当真不敢对她动手么?
杜太后有那样一刹分明看见谢不倾的眼底杀意铮铮,没有半分作伪。
但杜家暗卫已然被他逼出,谢不倾那眼底的杀意也如同浪一般褪去,压根判别不了半点真假。
杜家的暗卫一现身,便被谢不倾绵密如织的内力拢到一处,随后剑出龙吟,气吞山河。
谢不倾杀人,从没有那些叫人眼花缭乱的剑招,也不过就是那样一剑,瞬息辄止,方才已然现身的杜家暗卫,便再没有一个留下。
而近在咫尺的杜太后,甚至连她迤逦蜿蜒在地的衣裳都没有溅上半点血滴。
杜太后要垂下眉眼,深吸一口气,这才能将心底种种按下。
“如此一来,谢卿可曾消气?”
杜太后重新言笑晏晏地看向谢不倾,仿佛刚才死的只是几个无关轻重的人,而非杜家花了大钱养出来的暗卫,其人心中之能忍,亦非常人。
“太后所求,谢某心知肚明。”
谢不倾掌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只玉盒。
杜太后的目光就落在那玉盒之上,一直不起波澜的眼底终于泛起些抑制不住的涟漪。
正要命人去接,谢不倾却又将其一收。
杜太后面色终于微变,一双妖冶的眼紧锁着谢不倾:“谢卿该不会要出尔反尔罢。”
谢不倾却并未答,只道:“这士族之首的杜家,日日都在朝堂之上弹劾本督越俎代庖,便是皇上称本督一句‘谢卿’,御史台里收到的谏言便不知凡几——杜家可知,太后在宫中,也肯叫本督一句谢卿?”
这语句之嘲讽,杜太后的唇角都不由得绷直。
而谢不倾一抛那玉盒,转身就走:“前些日子,本督奉命出京,不曾顾及京中之事,却不想短短几日,便是流言蜚语漫天。其中始作俑者,想必太后心知肚明。”
“本督从来小肚鸡肠,睚眦必报。”
“此事一日不解,本督一日不痛快。”
“太后如此聪明人,想必能将此事妥善了结,您说可是?”
杜太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谢不倾走去,便连他挺直的脊背,并无一丝晃动的发尾,都好似在嘲讽她的无力。
但杜太后仍旧不曾多说什么,只是瞧着他这般堂而皇之地扬长而去,直到远远地瞧不见他的踪影,杜太后的面上终于有了一丝破绽。
“区区贱奴,若非得了宁儿的半点青眼,养虎为患到今日,怎容你这贱奴在哀家面前放肆!”
只可惜人早已走了,回应她的只有穿堂而过的风。
*
慈安宫大闹一场,被带下去的福灵公主心中不痛快,杜太后自然更不痛快。
即便如此疼爱自己的这个女儿,杜太后这回也真是动了大气,刚回了慈安宫正殿,便立即命人将福灵公主带上来问话。
杜太后平素里并无别事,便沉迷于男色蓝颜之中,鲜少关心上京城之中的绯闻流言——至少明面上是如此。
但在等福灵公主上来的过程中,杜太后便已经命人去外头问了。
甚至不必如何打听,如今上京城之中人人都几乎知道,福灵公主昔日与权倾朝野的两场总督九千岁谢不倾有旧,如今更是旧情复燃,于除夕夜时在宛溪河河畔同放烟火,为许多人亲眼所见。
杜太后一听此事,便觉得气得太阳穴疼。
福灵公主刚才被吓了一跳,很是心神摇晃。
被人喊过来的时候,她仍旧觉得有些魂不守舍,浑浑噩噩地走入正殿之中,还没来得及回过神来,便听得头顶传来一声暴喝,脚边炸开杯子碎裂的声音。
“愚蠢!”
太后头一回在她面前动了这样大的气。
魏纨从小就是太后的掌中明珠,从未见过母后发此脾气,不禁有些愣神,下意识的反驳:“我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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