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章 谢不倾归 (第2/2页)
二者,花开并蒂;
三者,飞上枝头。
道长听过这三事之后,再考虑也不迟。残卷半部,便当做我与道长的见面礼罢。”
她的身影消失,茶盏中一滴未少。
直到王启如梦初醒一般收起那残卷,食不知味地用过了刚刚还觉得美味至极大快朵颐的膳食,喊小二来结账的时候,才知道方才的主仆二人早已经为他结清一些。
不仅如此,那小郎君还为他赁下兰渝茶馆楼上的厢房数日,直到开春之时。
她,是为了让王启能留在上京城,亲眼所见这一切。
王启不知在原地呆立了多久。
他回到明棠为他所赁的厢房之中,心乱如麻地为自己再卜一卦——前些日子还分明的前路,如今的卦象竟成了一团乱麻。
看来果然如这小郎君所言,选与不选,皆都在他。
*
明棠却并不知王启因她今日这一趟造访,接下来的数日都将彻夜难眠。
她一回了镇国公府,便得了个极不好的消息。
紫衣侯的邀约果然如约而至。
就在正月十五,元宵节这日的宫宴之后。
今次同往年一样,陛下在宫中宴请百官,取的是个体恤下臣、团圆勉励之意,所有的士族皆应应邀入宫。
明棠本无心参与这等宫宴,更不愿在宫宴上遇见极有可能遇见的狗东西,打算告病假不去。
刘体的信笺却在一早便送达镇国公府,言及宫宴结束后,自己在宫中的敕造小道观“飞来观”之中设宴,邀请自己受三清之意点拨的人选,其中明棠便在其列。
所谓飞来观,是毗邻中宫与慈安宫的小道观一座。
唯一一座能够直接建在皇宫之中的道观,可见明面上其后究竟如何受宠——亦或者是,背地里此处究竟有多藏污纳垢。
紫衣侯刘体,就在其中领了从太后那颁下的天师一职,在三清之前侍奉。
而前世里的小皇帝看中尚在孝期的柳霜雪,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罔顾人伦,便是赐她为“妙莲娘子”,接她进宫在这飞来观之中带发修行。
借以这美其名曰的道观之名,背地里藏的都是秽乱之事,供的是三清,藏的却是这些权贵永远欲壑难填的丑陋欲望。
拾月知道太后垂涎明棠之事,心中亦是一紧。
明棠却早有准备。
早也是,晚也是,总要面对这色欲熏心的丑恶妇人。
也难怪福灵公主这般晦气恶心,想必是从其母杜太后的身上学来的。
夜色渐落。
年节的最后一天,上京城之中依旧热闹如昨。
来来往往的车马无数,进出城门之人更是数不胜数。
元宵节是年节的最后一场热闹,不知道多少城外的货郎小贩挑着东西穿过城门,守门的小卒亦是一如往昔地捞油水揩油,乱七八糟。
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驶入城门,走了庶族之道。
一小卒骂骂咧咧又习惯无比地打起车帘,伸手就是要钱,便见里头东西一闪,人是何样子浑然没看清,手里就多了个钱袋。
沉甸甸的,看来不少。
这小卒终于满意,将钱袋放入胸襟口袋,放马车过了去。
而在马车离开一个时辰之后,这小卒忽然咳嗽数声,七窍流血而亡,死也不知自己究竟招惹到哪方神圣。
而那马车之中的大佛,已然回到西厂。
静悄悄的,谁也不曾惊动。
倒是非夜瞧见沧海楼顶层灯火一闪,便知主人已经出关。
非夜都不知谢不倾在这短短半月南下解毒,只以为神龙见首不见尾的督主终于出关——若是往常,他必急忙迎上去随侍。
但如今,他这几日接了从拾月来的一箩筐消息,都不知道自己究竟要如何去面对督主。
思前想后,他也只敢写了密信一封,硬着头皮送到沧海楼之顶。
他怕自己被斥,一送过去就自发地走到外头杵着,听到里头细碎的纸张翻动声,一顿一顿,非夜浑身的冷汗都下来了。
谢不倾的嗓音依旧漫不经心,却带了些暴风聚集的怒气。
“魏纨……魏家人,个个都嫌自己命太长。”
非夜当然知道那密信里写的是,明棠在白马寺亲眼见到督主与福灵公主同游、亲耳听到林中情事,京中多人甚至撞见夜游画舫上督主与福灵公主同赏烟火。
最后一句,乃是拾月原话。
“世子因误会而大怮急病,连我都要不日归还于西厂。危!大危!”
这话……非夜只祷告自己今夜别死的太惨。
谢不倾的嗓音压抑着骤雨前的平静:“此事且先不论,她呢?”
非夜忙答:“拾月仍旧在镇国公府。”
谢不倾不耐烦地起了身:“本督问的是明世子。”
非夜急得快给他跪下了,连忙道:“今日元宵宫宴,明世子已进宫去了。”
谢不倾便出了沧海楼,身上衣裳都略沾奔波之色,却并未更换。
他双手负在身后,紧紧地握成拳头,须臾又松开:“备马,进宫。”
非夜立刻去了,走了一半,又想起来什么事儿,忙又说道:“紫衣侯刘体留了明世子赴宫宴后的飞来观之宴。”
谢不倾的身影便已消失在原地,风中犹闻他压抑的怒火肆意流淌:“好,好极了。”
\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u00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