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我与你,情终意止,罢了。 (第2/2页)
这是这两日里,马车中人说的唯一一句话。
马车之中,正是密室之中不见人影的谢不倾。
他几日前便毒发得厉害,送了明棠回明府之后,便打算闭关疗毒。
但疗毒之法同样无用,谢不倾当机立断,定下主意南下寻人解毒。
一得到那人踪迹,谢不倾便立即趁着夜色南下,早出了上京城门。
他体内的毒素累积数年,这一回更是来势汹汹,谢不倾在马车之中大多数时候是昏睡着的,这还是他第一次醒过来。
众人闻言脸色皆是一喜,可听出谢不倾的惫懒沙哑,又禁不住担忧起来。
黄巾也顾不上自己了,只问起:“大人可还好?”
谢不倾轻咳了两声,这才说道:“死不了,奉水来。”
立即有人将马匹上挂着的水囊递进马车。
车帘儿被打了起来,谢不倾的手接过了那水囊。
黄巾正好侧目,瞧见他的手背上青黑之色弥漫,那毒气必然已经散入全身,心神一紧,顿生担忧。
谢不倾却吩咐:“继续走罢。”
主子既已开口,从龙卫们自然也不敢忤逆,一行人又融入漆黑夜色之中,继续行进。
可听着马车之中渐渐传来的越来越密的咳声,众人心下皆是沉了又沉,连平素里最爱说话的黄巾都不再多言,气氛愈加苦闷沉肃。
而正埋头苦行时,奉天却陡然一勒马头:“有埋伏。”
他是众人之中,除却谢不倾之外唯一的大宗师,他一开口,众人便齐齐警戒起来。
前头黑黢黢的树林宛如张开的妖物巨口,似乎一口就能够将他们尽数吞下。
林子里,渐渐传来稀稀拉拉的拍手声,由远及近。
“不愧是大宗师,隔着这样远的距离,竟也能听出前头有埋伏。”
一不阴不阳的声音随着那拍手声,从树林之中缓缓传来。
这声音好似妖娆的女人,带着一股子让人欲罢不能的媚意,仿佛能惑人心神。
夜风一吹,半点儿让人沉醉的香风便好似随着夜风从树林之中漫出,像是勾人妖魅的柔荑,缠缠绵绵。
“只不过,再是大宗师,今日也该葬身于此!”
那女声忽然变得狰狞狠辣,而随着她话音落下,整个树林之中,忽然飞射而数千支流光箭矢,带着铺天盖地的杀气而来。
从龙卫却也不惧。
谢不倾所遇截杀,又何止一次两次?
江湖仇敌、朝堂政客,要置他于死地之人如过江之鲫,从龙卫跟随谢不倾至今,这般场面也早已烂熟于心。
拔刀亮剑,罡风交织,剑气横飞,金戈交鸣。
兵刃顿时撞在一处。
半夜的冬风如妖怪一般凄厉嘶吼,而这风中,顷刻间便染上浓厚血气。
除却奉天一直守着谢不倾的车马,余下十人尽数而出。
这一柄养在谢不倾麾下的利剑,在夜色里如割人性命的恶鬼。
而那一方显然亦是有备而来,其攻势如潮水一般,人多得数不胜数,一波倒下,便又有另外一波涌上来。
一场鏖战,直到天明。
兵刃与人皆添了新伤,死伤无数,从龙卫虽也有些挂彩,却并未折损任何一人。
浓稠的血腻几乎淌了满地,那妖媚的女声亦不如初时从容不迫。
须臾,三五个从龙卫便将藏于众人之后的此人擒于掌下。
这人身着一身五彩斑斓的花衣,面上妆容亦精致,乍一眼看去亦是个清秀美人。
只是她方才的声音太娇媚,这般容貌反而显得有些不大匹配,有些过分棱角分明,硬朗粗犷了些。
她被几个从龙卫死死按住,就连腰间所佩的武器也被众人除去。
而其部下,更是尽数毙去。
抓到背后之头目,按例是要先给谢不倾过目的。
但他如今还毒发着,黄巾有些拿捏不准。
“大人?”他试探性地问起。
“见。”谢不倾依旧是那般懒洋洋地应了一声。
奉天将马车的车帘打起,将那人扭送到谢不倾的马车前,一脚踢在她的膝窝,将她踢得跪倒在地。
谢不倾半倚在车厢壁上的,抬眸看了她一眼,有些兴味地挑挑眉。
“谢蕴生,多年不见,你怎成了个女郎?”
那人被牢牢压制,动弹不得,闻言甚是屈辱,一言不发。
谢不倾歪了歪头,便是不曾着他那一身一丝不苟的锦衣,只松散地披着长发大氅,瞧着如同病弱的士族郎君似的温文尔雅,微垂的眼眸仍旧漏出冷厉的妖冶艳光:“难不成,你逃出去后,当真拜入邪教,练就一身‘欲练此功必先自宫’的功法?毅力可嘉,本督叹服。”
这话说的戳中了此人的痛脚。
他脸上有些不甘,顿时面目扭曲起来,抬头看着谢不倾,狠狠瞪他:“谢狗,如此屈辱,难不成不是拜汝所赐!”
如此一声,竟又成了个有些青涩的男声。
方才她说话,分明是个妖媚女子。
如今再开口,又成了个男人。
这原本极为新鲜,但诸位从龙卫亦多半是江湖出身,知晓江湖传闻,邪教有一派功法,修炼之后便可急速提升武学修为、精进武道——但此法也极为阴毒,只有男子方可修炼,却又不允许男子修炼。
男子欲修炼此法,必先自宫。
谢不倾的目光就那般轻蔑地落在谢蕴生的脸上:“你也配让本督针对?”
他的目光好似凌迟一般割开他的皮肉,让那人的屈辱恐惧一下子涌出。
他忽然扭曲着嗓子,一时男声,一时女声,歇斯底里起来:“谢不倾,你在我面前又有何本领?你如今这般有所成,不过亦是习练此法,否则你怎生如今是个狗阉人!”
谢不倾的眸冷冷一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