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颠鸾倒凤,不知天地为何物 (第2/2页)
“那位居士怎么说?”
“她说奴婢想不起来也没事,总有一日能想起来的,说是日后会常来明府拜访。”双采并未察觉明棠眼底深藏的冷峭不虞,自然而然地走到明棠身边,占着了拾月方才的位置,为她斟茶倒水,“奴婢在那头呆着实在有些尴尬,便先回来了,居士也不曾拦着。”
双采一如既往絮絮叨叨着,不见异色。
明棠也不再耽搁,推开了茶水,只道要回京去,双采也没觉得古怪。
几人去听经那儿,将已经打瞌睡睡倒在一侧的沈鹤然给拍醒,一行人如此出来,又匆忙坐了马车回京去。
原本白马寺与上京城来回也要两三日的功夫,因明棠心里记挂着事儿,命车夫一路疾行,如此披星戴月一路颠簸,终于擦着满地的银霜匆匆回到上京。
明棠要去西厂,便先将双采与沈鹤然送了回去,复而带着拾月转圜。
双采一直站在门前,看着明棠马车离去的背影,久久不曾离开。
沈鹤然脸上还有些困意,却打量了双采一眼,稚气未脱的脸上仿佛一派天真淡然:“双采,你是不是喜欢大漂亮?”
双采红了脸,哪会承认:“没有,小郎是奴婢的主子,奴婢目送是应当的。”
沈鹤然笑了起来:“是吗。”
他小大人似的将手背在身后,自己先往明府里走了:“你二人,不大匹配。”
话语轻轻的,双采并未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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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采与沈鹤然如何,明棠却无暇顾及。
她说要去西厂,本是一时气话,可强自静下心来再想,仍旧觉得满心的五味杂陈翻涌。
大抵是今日的冬风太冷,吹昏了她的头,她难得执拗,必得今日得出个水落石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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拾月带着明棠入西厂,在前头带路,脸上实在有些为难。
倒是她二人在夜色下走,前头拐角处忽然冒出来一个人影,两人险些撞到一处。
那人手里提着几个血淋淋的东西,大抵是刚从诏狱出来,正满脸的躁郁,抬头一看拾月,惊讶道:“阿姊怎么这个时候到西厂来?”
明棠尚未看清楚,拾月便已经认出说话这人正是她的胞妹摘星。
拾月知道摘星与明棠之中很有些龃龉,而且还是她这不争气的妹妹主动招惹,因不想看她二人又起冲突,便将明棠半个护在身后,将她藏在人与夹道的阴影之中,淡声说道:“有事儿。”
摘星觉得有些古怪,却也没多想,抱怨了几句锦衣卫的日子实在不是人过的,话里话外埋怨自己是因明棠落难,明棠当真可恶云云,便又提着手里的东西慢吞吞走了。
拾月自个儿背上的冷汗都要下来了,紧张地看向明棠,怕她因此怪罪摘星,亦或是迁怒于她,却不料明棠对此毫不在意,目光频频飘向不远处一片漆黑的沧海楼。
她显然仍旧在想谢不倾的事儿。
拾月知道自己是劝不动了,干脆立即带着她往沧海楼而去。
见与不见,并不在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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沧海楼有非夜守着,见拾月这样深夜带着明棠过来,面上也是吃了一惊:“怎么这时候来了?”
拾月还不知该如何解释,非夜就见明棠施施然一礼,面上神情平和,瞧不出一点儿躁郁:“有东西要交予千岁大人。”
拾月不禁看她一眼——这样的幌子也扯?
可她到底没有拆穿明棠的幌子,只是默然垂首。
许是明棠的态度太自然,亦或是明棠在谢不倾眼中的地位确实不低,加之拾月也并未多言,非夜竟未起疑,点点头道:“明世子请将物品给属下,属下再送到督主面前。”
“大人说了,要某亲自送到桌案前。”
明棠垂下眼眸,谎话信手拈来。
非夜竟也全然相信,并未再坚持,而是让开了身后的小门:“明世子请。”
他并不生疑,甚至也不曾跟在两人身后看着,由着她二人踏上上楼的阶梯。
明棠上楼的步伐越来越快,拾月也不得不加快了速度。
比起上一回明棠狼狈跌倒,这一回的明棠稳稳当当,甚至是三步做两步地往上而去。
明棠面上看着比谁都一派淡然,步伐却越来越快,等她站在三层的小门之前,她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里头一片黑黢黢的,不见一点灯火。
明棠屏声细听,也听不见里头有半分人声。
谢不倾不在沧海楼。
明棠的心一下子坠落谷底,唇角不自觉地抿了一下,神色渐冷:“没有人。”
拾月大感不妙,连忙解释:“大人寻常闭关皆在密室之中,里头的声音被隔绝了,不见灯火、听不见人声也是应当的。”
明棠点了点头,却忽然推门而入。
沧海楼是谢不倾一人所有,寻常近卫无召不可入,拾月甚至不敢跟进去。
上回魏轻来时被血打湿了的地毯已经换了下去,而明棠适应了一下里头的灰暗,便问拾月:“密室在哪?机关如何触发?”
这便是拾月当真不知道的消息了——西厂之中,无人知晓那密室怎么开、在哪开,她亦无能为力。
而明棠深吸一口气,从书案到博古架,将一切看上去状似密室机关的东西皆碰了一遍。
拾月在外头看得心惊,她从未见过有人敢这般在沧海楼翻翻找找,正欲提醒一二的时候,明棠不甚碰落了笔架上的朱笔。
那朱笔落地,博古架竟应声而动,半晌之后,露出其间的密室来。
明棠眯着眼睛在黑暗之中将目光投去——一目了然,密室之中同样空无一人。
谢不倾,不在。
明棠忽然浑身发冷,冷笑了两声。
她退了两步,不愿多说,正转过身去,脚下却一软,天旋地转,一下子往后软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