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1章 西厂沧海楼一地的血 (第2/2页)
明二叔连眼波都不曾给她半个:“我已然说了,有人暗算,我一生光明磊落,几时做过这样的事?”
二夫人手中的手帕子都快被她绞烂了,恨恨道:“那两个分明不是给夫君预备的,为何是夫君入局?”
这一局是二夫人亲手所下,怎会料到出此差错?
那一条路上只有明棠的厢房在侧,她笃定有美人和药物的双重诱引下,这世上还没有哪个郎君能把握住,正喜滋滋地等着第二日丑事传开,却不想丑事的主角竟是自己的夫君!
明二叔并未听出此话言下之意,只觉得是女子争风吃醋,二夫人方才已经反复问过,他也早已说了自己不记得了,现下二夫人又在这反复说起,他听得耳朵起茧,十分厌烦地皱了皱眉:“说了百遍了,有人暗算我,我怎知道?”
二夫人一想那两个丫头的娇柔模样,自己的枕边人竟与这般货色缠绵整夜,只觉得自个儿心都气得滴血:“夫君怎会完全抵抗不了?发觉是旁人暗算,夫君走就是了!”
她已经被怒火怒火冲昏了头脑,浑然忘了是她吩咐人将门锁死,明二叔想走也走不了——不过二夫人也算与明二叔成婚多年,怎会不知他面上一本正经,内里却最是个好色之徒?
他见了那两个美人,连道都走不动,就算不锁门,他也不会离开。
正是这般认识叫二夫人心中酸涩扭曲,夫君回府的喜悦早已被消耗一空,唯独剩下浓浓燃烧的妒火。
二夫人本就是嘴碎念叨之人,如今心中嫉妒,更是反复质问明二叔,如同鸭子一般吵闹。
明二叔烦了,将手中的书卷一卷,不轻不重地拍在桌上,终于正眼瞧了一眼二夫人:“就算是如此,那又算什么大事?收用两个女子,难不成我这二房中还装不下?”
二夫人的怒火几乎冲到头顶,怒道:“夫君可知,母亲因此极为不快,便是舟车劳顿难以疏解,祭祖这般大事,怎能什么脏的臭的都往身上拉?若是这也叫母亲知晓,恐怕更是大发雷霆!”
明二叔皱了眉头:“夫人慎言!”
他最是个怜香惜玉,爱好之人,昨夜那两个丫头伺候得他浑身舒坦尽心,心中也怜爱两分。
今早虽然在祠堂闹了一场,但好在事情闹得并不大,发现他的人是二房的嬷嬷,事情好悬手忙脚乱遮掩下去,没在府中迅速流传开。
那两个漂亮丫头如今也在二房的后院之中,明二叔确实有些久旱逢甘霖,贪恋新鲜,想着这两人收成通房也不错。
二夫人见他如今就在维护那两个丫头,一副显然是跌进色字眼儿里的模样,更是气得发疯:“那两个狐媚子,是烟花柳巷里的一对清倌儿,咱们府邸之中怎能出现这种东西,便是收用妾室通房,也收用不了这种下三滥的贱人!若是叫外头你的同僚那些知道了,你要如何立足?”
大梁律令,官员不可嫖娼狎妓,若是被人告到御史台去,罪行极重。
明二叔如今回京是为升迁,亦知道此事严重,终于收敛了面上神情,皱了眉头:“既然如此,那便处理了就是,悄悄的,不许叫人知道。”
可惜了那两个丫头,确实有一身好本事,讨人喜欢,明二叔心中有几分怜惜。
但这般怜惜对其他美人亦是一样,死了也就死了,他面上不见一丝垂怜。
二夫人也是如此想的,那两个清倌儿断然不可留了。
她原是为了将脏水泼到明棠身上,只觉得自己做了个完满的局,却不料搬起石头砸了自个儿的脚,要将自己的夫君拱手相让,气得想吐血。
好在夫君也不是那般不懂事之人,别拦着她将那两个贱人料理了,那就当此事不曾发生过,怪自己晦气。
二夫人匆匆忙忙地往外头走去,将自己的嬷嬷召了过来,在她耳边如此这般吩咐一番。
那嬷嬷也是她的得力心腹,听闻要将那两个貌美丫头处理了,面上也不见一丝惊慌,只是点了点头,下去安排了。
二夫人正要转还回正房的时候,却不知身后何时已然站着一个身着斗篷的俏丽身影。
二夫人面露惊喜,阴沉沉的脸上终于绽出几分笑意,笑着迎了上去:“你来了!”
却没想到那人一改平素温和模样,脸上遍布寒霜。
二夫人迎上去的时候,她抬起手,一巴掌便扇在二夫人的脸上,将她打懵了。
“乔冬儿,你做的什么好事?”
斗篷下遮掩的半张脸阴云密布。
不知何时,院子里头其他伺候的奴仆竟早已被赶了下去,堂堂二房夫人在自己的院子里头被人掌掴,周遭也无人听闻。
二夫人无端被打,面上又惊又怒:“你这是何意?”
那人冷笑一声:“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你瞧瞧你自己做的什么事,送的什么人。”
二夫人似乎想起来了什么,脸上才终于有了几分慌乱。
那人已然恼怒地转身离去,二夫人想要解释几句,甚至顾不上自己被打的半张脸,捂着脸匆匆地追着她的身影,企图捉住她随风飘扬的披风。
更多的风将一切埋在寂静里。
远处偶然传来几声争执之声。
寒声阵阵,候鸟南归。
*
西厂。
沧海楼。
魏轻进来的时候,甚至还未推门,便闻到其中传来的浓郁血腥味。
他心下一沉,收敛了面上一贯吊儿郎当的神色,将折扇插回腰间,大步走入。
地上昂贵的波斯地毯果然落着几滴醒目的鲜血,从门口一路蔓延至内室。
魏轻顺着血迹快步走入,走到沧海楼三层的一间博古架前。
面前似乎无路可走,魏轻却知晓这博古架上藏着机关,若能打开,便能找到其后的一间密室。
可惜他并不知晓这机关所在,只能敲敲那博古架,轻声呼唤,不掩焦急:“大人,你可还好?”
里头却毫无声音,静静的宛如一片死寂。
魏轻心中有了几分不详预感,拍动博古架的力度越来越大,连声喊他:“大人!”
他这般喊了将近半盏茶的功夫,里头才终于传来谢不倾惫懒的声音:“一大早的,什么事这样紧急?”
魏轻不过只是来送些日常情报的,但这事儿远不如谢不倾的身体重要,也没接话,只问他:“大人从前鲜少去密室之中,这是如何?”
谢不倾却未答,只是懒洋洋的问道:“你若有要事,现在便说,若无要事,可以滚了。”
魏轻平素里都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不敢跟他正面对抗,但如今这个节骨眼上他也顾不上这些顶撞许多,只是连声说道:“大人应当知晓自己的身体状况,再不可一意孤行,那药物已经做出来了,分明能用,大人若是再不使用,从前的药也没了法子,续命也无作用!”
“我自有我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