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夜里去明府捉人 (第2/2页)
站也站得够久了,这眼泪倒是来的很及时,明棠借着风迷了眼的劲头,带着哭腔扬声开口:“请老夫人开恩,免了我与齐家的婚事罢!”
她别的也不说,反反复复只说这一句,倔强的很。
高老夫人正躺在床上,被疼痛折磨得满脸发白,听到明棠在外头喊魂似的喊,更是气恼,忍不住将床上的隐囊全都推落到地上:“青天白日的,她叫些什么!小小年纪,婚事还不听长辈的,她要作甚?”
叶夫人正在她床边侍疾,见高老夫人憋不住要发怒,却又被愈演愈烈的头疼折磨得欲死的模样,低下头来勾了勾嘴角,又轻声细语道:“母亲,三郎君未免太不懂事,一点儿不体贴母亲,我替母亲去将她打发了。”
高老夫人烦躁地摆摆手,叶夫人便如同一阵风似的刮了出来。
这难得有些能耍威风的时候,她虽跌破了头,却也不想错过!
明棠正在那继续喊着,却也是有气无力了,鸣琴扶着她,她便喊一句叹一句,拖音拉调的,十分扰人。
“老夫人说了,婚事乃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夫人既为你定下婚事,自然也是怜惜你体弱又失了父母,早些成家找个人照料你也好些。你不赞颂老夫人的恩德,倒在老夫人病体沉疴时大吵大闹,三郎君是否大不孝了些?”
叶夫人一出来,开口就是大不孝丢到明棠的头上,明棠果然白了脸色。
见她一副委屈心酸又不敢多言的模样,叶夫人觉得跌破了的头也没有那般疼痛了,心中大畅。
明棠不看她了,也不理她,又只说着自己要见老夫人。
叶夫人一抖衣袖,抚了抚手腕子上一只极为漂亮的翡翠镯子,爱不释手的模样,却又冲着明棠厌烦道:“你若要求见老夫人,不如长跪不起,也叫老夫人瞧瞧你的孝心,说不定便见你了。”
她这般小人得志,鼻孔生于头顶的模样实在叫人生厌,鸣琴看着生气,明棠却轻轻拦了拦她。
她正恼火,明棠却忽然脚下一软,好似久站寒风中立不住了的模样,直接往转身欲走的叶夫人身上倒去。
叶夫人背后又没眼睛,更是个久居内宅的小妇人,等她意识到的时候,明棠已然狠狠撞在她的背后,将她整个人撞得往前扑过去。
好巧不巧,融慧园的门口刚刚洒扫过,叶夫人被明棠撞得跌了一跤,爬起来的时候脚下又踩着余水打滑,再次往前跌了过去。这一回径直磕在了门槛儿上,将自己磕得头破血流。
明棠正好也跌在一侧,不过有鸣琴拉着她,她也只是歪了好几步,不偏不倚,正好踩在叶夫人的手背上,将她那养尊处优的手狠狠一碾,又把那只贵重无比的翡翠玉镯给踩断了。
叶夫人本来磕得头破血流,已是头晕眼花,手背上传来的剧痛更是叫她扭曲了面目,惨声尖叫起来。
但这些疼痛竟都比不上她手腕上那只镯子,叶夫人都顾不上捂住自己流血的额头,顾不上被明棠踩得剧痛的手,只捧着那碎成数段的玉镯,呆呆愣愣地看了好一会儿,尖锐地哭嚎起来。
融慧园门口闹成一团,而明棠好似见不了那刺目的红,直接软倒在鸣琴怀中。
鸣琴大惊,立即扶着明棠回潇湘阁去了。
双采正在路上等着二人,见明棠脸色白白地昏倒在鸣琴怀中,顿时揪心,跟着一同来扶着她,却不料一进潇湘阁,明棠就睁开了眼站直了身,哪里有一点儿昏倒的模样。
鸣琴是着实被明棠吓了一跳,见明棠好端端的,忍不住轻轻拍她:“再看不惯那叶氏,怎么拿自己去冒险,若是跌着了怎么办?”
明棠唇角绷紧了,皱着眉头说道:“那枚玉镯,是阿爹送给阿娘的定情信物,我小时候常拿着把玩。叶氏卑贱,怎配戴我阿娘的遗物?”
鸣琴不知这一层,想到叶夫人竟戴着先夫人的玉镯,还在明棠面前出言挖苦讽刺,顿时亦气得不行。
“上回她身上压襟用的蜜蜡手串,就是我阿娘的遗物。而她身上的衣物虽老气,却有好几件都是用浮光锦做的,这浮光锦乃是舶来品,除了作宫中贡品,余下的几匹皆被我外祖家寻了人买下,做了我阿娘的嫁妆,连我阿娘都不舍得裁剪衣裳,她却全裁剪了。”
旁的明棠并不多言。
其实她知道的远远不止这些。
叶氏瞧着形容枯槁、老气横秋,可她那小小的居室之中不知道堆满了多少当年属于大房的财物。
自然,大头皆是被高老夫人昧下了,叶氏只能从她指缝里捡些东西,可那也是泼天的好物件儿了,以她的身份这辈子都拿不到。
她悄悄的藏住,不让人瞧见也就罢了,却三番五次戴着在明棠面前招摇过市。上回荣德堂一次,如此这次又是,甚至故意显摆,分明就是有意的。
明棠今日不过给她一个小小教训。
而鸣琴对大夫人沈氏可谓忠心耿耿,听到叶氏占了她的遗物,几乎是双眼冒火:“这不要脸的,当时奴婢也该上去狠狠踩她几脚。”
双采也跟着皱眉:“早知奴婢也留下来。”
明棠的脸色亦有些阴,垂下眼眸来:“罢了,也不必为了她气恼。她跳不了几日了,二房的事情将有个定论,待灭了二房,就送她上路。”
她鲜少有这样阴郁外露的时候,鸣琴倒是知晓她心中有多恨,只是跟着一同捏紧了手:“叫她这么个货色鸠占鹊巢数年,享了这么多年福气,该是物归原主的时候了。”
“不是物归原主,是连本带利。”
明棠一语带过了,看向双采:“你去,同你之前的那些好姊妹说,我明棠被自家长兄戴了绿帽,当场捉住,求老夫人退婚,老夫人却不肯。尤其是角门上的方婆子,你务必叫她知晓完全。”
双采领命去了,明棠便进了屋。
*
夜里,明棠如常点了灯,于桌前看书。
只是不知是否是因白日里的事情,她总觉得心烦意乱,看不进去一点儿。
外头忽而传来敲门声,竟是个陌生女子:“明三郎君,千岁请你过府一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