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蠢!实在蠢妇! (第2/2页)
明二郎不在府中,更无人在她跟前提起其生母裴氏,高老夫人都快忘了此人是谁,如今乍然听闻,甚至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还记得裴氏在她身边伺候的时候是个何等乖顺之人,这么个人,怎么如今发了癫了?
更何况,她原不想将明二郎接回来的,虽说这十几年过去,她仍旧不敢赌他身上的煞气是否消减了。
是二儿媳说起明二郎渐大,早到了定亲的年纪,若是再不接回来,恐怕于明府声明有碍;又说起她已经托娘家花重金求了一尊大慈悲寺开过光的佛像回来,定能压住明二郎的煞气,她这才点了头,让二夫人将他接回来。
怎么好好的一桩好事儿,又闹成这般!?
她原是不信天命的,可如今明二郎一回来,又出这般乱子,她到底有些惴惴,疑起是不是明二郎身上的煞气作祟,当真动了将他再送回去的心思。
只是人已经接回来了,怎可能又立即送走,没得遭人戳脊梁骨!
高老夫人的头一跳跳地痛,忍不住将茶往叶夫人的手中一放:“什么缘故,可查了没有?”
因情急动作快,半盏茶都打翻在叶夫人的掌心,烫得她颤了一下,却不敢动作。
那上来禀告的下人大气不敢出,连声说道:“三夫人已然问过了,说是裴阿姨因体虚,一直在二夫人的后院之中养病,且裴阿姨因思子过度,渐渐有了些疯迷之症。二夫人怕这样的消息扰了老夫人耳朵,便不曾禀告,只是一直拘在院子里养着,不让见人。
今日二夫人去迎二郎君回府,后院之中也无人看管着,那裴阿姨也不知怎的撬开了后门的锁,这才到了二门发疯,冲撞了二夫人,又伤了二娘子。”
高老夫人打发下人下去了,又叫自己身边的使女开库房,取了几支老参送去给二夫人将养身子。
但她旋即又想起来什么,连忙将人叫了回来:“那裴氏如今如何了?”
“裴阿姨伤了二娘子,二夫人叫人将裴阿姨打杀……”
这话还没说完,高老夫人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她忍着天翻地覆的头痛,不住吩咐:“糊涂!二郎才回府,就这样急着打杀他的生母,传出去了叫人如何看待我明家?他已然不是什么事情都记不住的孩子了!”
叶夫人亦跟着问道:“二郎君可知道此事?”
那回话的下人不住用衣袖擦着汗:“二郎君正瞧着呢……似乎被惊得厉害,竟是哭了一场。”
高老夫人差点厥过去,脸都扭曲了:“蠢,实在蠢妇!”
叶夫人低着头不敢说话,心中却有些快意增长。
二夫人乔氏豪富,三夫人许氏尊贵,她晓得自己卑贱,被这二位妯娌压得抬不起头来,如今竟也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轮到乔氏挨骂。
高老夫人脸色阴得吓人,脸色都涨红了,骂过了又急急问道:“可打死了没有?去请医来,裴氏不能死!”
那下人连连摇头:“不曾,不曾打!二郎君三郎君皆在,都拦着了!”
高老夫人这才松了一口气,急急地将人挥退了。
她回过神来,推了一把叶夫人,咬牙切齿道:“你也是个死人不成,这般大事,怎么不叫人去查!乔氏虽是个莽撞性子,蠢得厉害,可也不至于叫后院的门都锁不紧,今日这般,定是有人做鬼!”
叶夫人藏住自己烫得发红的掌心,应了一声,转身匆匆走了。
高老夫人忍着头疼倒在床榻上,又急又气,不知怎么又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她在梦里一团混沌,不知自己身在何方,只见一条长河,河上有桥,排队上桥的人长长一列,她亦挤在人堆里,被推搡着上桥。
忽而,那桥上冒出个斗大的鬼脸,青面獠牙,一把将她推落河中。
她在河中浮浮沉沉,刺骨冰寒的水没过她的头顶,她只觉得自己将要淹死之时,却见那青面獠牙的恶鬼摘了面具,露出一张芙蓉海棠似的绝艳面容。
眉间一点朱砂,似血般艳艳。
她在人山人海之中,于桥上俯视自己,面无表情,毫无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