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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两方难全不相知(一)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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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巧的是,他们见姜洋当日,项伯也入了会稽。

他一直因项伯受难时没能相助而愧疚,弟弟大难不死过来投奔,项梁没有不见的道理。

何况信里他还提及了一个他神交已久的名字。

张子房,那个一众庸碌怯懦的贵族遗民中唯一惊艳他了的年轻人。

“六国积弱仍有聚众千数,然姬良一人之力足抵千军。”

这是当年项梁写给项伯的原话。

项梁也是带过兵的人,太清楚一个在战争中掌握全局的军师的重要性。

楚国项氏一族锐性犹存,他侄儿项籍之勇当时少有匹敌,六国阵容中从不缺统兵善战的将士,唯独缺了这能为战事谋计划策的人。

恰恰张子房就是项梁队伍中最缺的精魂人物,对这样的奇才,项梁更是不敢怠慢了。

可项籍担心虞秋的情况,恨不得立刻飞进虚谷拿到凤芝草。

于是姜洋到时,叔侄俩还没争出个结果,最后还是姜洋提议下兵分两路,项梁去安顿项伯和张子房,项籍随他进虚谷取凤芝草。

带着满心对项籍的担心送别二人,项梁终于见到了阔别多年未见的兄弟项伯。

模样还是记忆里的样子,只是看不出昔日项家三公子的风采。

特别是身旁还站着同样粗布麻衣却贵气不减的张子房。

他那般爱干净又在意形象,成天打扮得跟只花孔雀的三弟,终于蓬头垢面泯然于众人。

可见项伯这些年受苦之多,而这些,原先都是他这个哥哥的责任,照顾项氏一族,原就是他这个项燕嫡次子的任务,是项伯知他心事主动揽下,并一力担了这数年。

霎时兄弟相见相拥而泣,情至深时久久不言。

他还记得那时楚都城破,阿父兵败自刎城下,作为大败秦名将李信的项燕后人,以他为首的项氏一族受到秦军超过楚国王室的重点关照。

敌强我弱,即便项梁再想上阵杀王翦为项燕报仇,为了项氏未来也不得不按捺住复仇的心思,蛰伏下来以图来日。

阿父有三子,他行二,大哥项籍的父亲项超早亡于战场流矢之下,老三项伯名缠,为人风雅不喜争斗。

战火纷飞的年代,即便强如曾经的楚国大户,除了项籍这代的小辈,族中只剩项梁项伯这两位掌事与一些没有自保能力的妇孺老人。

于是项梁当机立断,与项伯兵分两路,他带着族中小辈继续潜藏在楚地寻求复楚之机,项伯带着其他族人北上入齐暂避秦祸。

期间他与项伯一直保持着断断续续的书信往来,才能在廖廖数言中了解至亲同胞的近况。

最后那次他送信说明自己转移至会稽,却没有如常般收到弟弟的回信,反而接到了来自项伯妻子的求救信。

原来月前,当地项伯妻子在河边浣衣时被当地一名无赖羞辱,项伯怒急找对方理论,情绪激动间失手将对方打死。

那无赖恰巧是当地县令唯一的儿子,县令怒不可遏,当即就要杀项伯给儿子偿命。

项伯护着项家老小慌忙逃离却被县令一路追杀,为了给项家老小争取时间,他孤身引开追兵被县令生擒。

这封信辗转月余才到他手,项伯如今怎样,项梁想不到也不敢去想。

那是他唯一的弟弟啊,要是在楚国,就算项伯杀了令尹之子又如何,谁敢伤他项氏公子?

真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他项氏一族何曾受过这种屈辱。

项梁睚眦欲裂,险些咬碎了自己的牙,他恨不得现在飞过去一拳锤碎那个所谓县令的脑袋。

但冷静下来的他,只红着眼指派了一个稳重识大体的小辈回去主持大局。

那边是群龙无首的族人与生死未卜的兄弟,这边是承担着他们复兴大业的未来。

小家与大家他必须做出一个选择,选择艰难而又格外坚定。

当今项氏此劫,源头仍然在秦,若不灭秦,他项家不会是唯一受此屈辱的楚人。

庆幸的是项伯福大命大,从县令手上逃出,又被张子房搭救,这才保全了性命。

从下邳一路风尘仆仆而来,众人面上疲色难掩。

项梁只与张良说了两句,便被自家弟弟拦下,意犹未尽的为一行人安排住的地方。

他原意是待他们洗净满身困顿,休息整顿好后再与张良好好聊聊的。

计划终究赶不上变化,第二天一大早,项梁还没来得及找张良,姜洋就跑来找他,说他阿爹,虚谷的族长要见他一面。

这就有了最开始的这一幕。

层层丛林里,袅袅炊烟送来柴木的清香与炙肉香气,远远的便感受到世外桃源般的宁静安和。

领路的姜洋心底升腾出一抹怪异来,这生活了数十年的好山好水,他闭着眼睛都能走的家,今日处处透着诡异。

“都这个时辰了,哪家阿婆还在做饭啊,都飘这来了?”姜洋小声嘀咕了一句。

心事重重的项梁没听清他说什么,疑惑的“啊”了一声。

姜洋指着前面笑道:“没什么梁叔,我记得平时这个时间族里大家都吃过饭下地了,约莫是阿爹考虑到有贵客,特地吩咐要准备吃的招待。”

项梁看着远方几处黛色的炊烟一点点晕散进空中,与身后一直不曾言语的弟弟对视一眼,笑中多带了分不易察觉的紧张。

项伯客气道:“哪里哪里,本该是我们叨扰了,还让族里这么费心,真是……”

两方互道了客气话,不约而同的加紧了赶路行程,气氛莫名显得紧张了些。

走在后面的项伯欲言又止,他三人中,姜洋年轻见识浅,他兄长常年为复国大业操劳,哪里了解农耕炊米这些杂活。

可他不同,从离开楚的那天起,做饭洗衣农耕这些他做了整整五年,只一眼便瞧出不对来。

那几缕烟密又粗,不像是几处做饭炊火出来的,倒像是什么大的东西着了。

再一想自家那个最不省心的侄子就在那里,项伯怎么觉得怎么不踏实。

隐隐的,他又觉得自己猜到了什么,这些项伯觉得应该第一时间跟项梁交代一下的。

他看看左前方的姜洋,张了张嘴还是没出声。

几年未见,项伯不知道一直跟着项梁学习的项籍是否还如幼时般的重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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