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此日无事 (第2/2页)
铮的一声,看着朱九中直挺挺向后倒下的俏公子长剑出鞘,剑身如一道极为夺目的璀璨光弧朝着石霖头颅劈下,霎时间做出反应的石霖露出狰笑,他手腕一抖,那柄寒气森森的短刀旋转着抡出一道势如雪崩的圆弧,迎着劈下的剑刃呼啸而去。
刀剑一触,铁器相撞的清脆声音铮鸣,俏公子被震的虎口生疼,急急的向后掠去,等她瞟见堵在巷道口的两人手上是两驾搭上箭枝的弓弩时心中一凉,然而身后扑来的石霖下一刀接踵而至,随着一道寒光划过,欲转身跃上高墙的俏公子背后绽开一朵猩红色的鲜艳血簇,足以见骨的一刀砍在肩头,同时嗖的一声后一枚铁箭从巷口呼呼飞来,一道白虹过后那杆铁箭洞穿了她的小腿,眨眼之间这位俏公子闷哼一声颓然倒地,扭头看向提着滴血的短刀踱步上前的石霖,强忍疼痛毫无惧色的说道:“你若是杀了我,能走的出长安?”
石霖眼神如枭的俯视着脸上已经毫无血色的俏公子,瞥见倒地的俏公子腰间锦带后甩了甩短刀上的血珠后好奇的问道:“武侯司还招娘们?”
眼见这贼子一言道破自己性别,她扭过头厉声呵斥道:“要杀变杀,废什么话?”
就在等待死亡的过程中,俏公子视线扫过巷中高墙上方探出的一枝翠柳,一只黄雀恰好落在枝头,看着那只叽叽喳喳轻鸣的雀鸟,她心中闪过一道光芒,一个念头从心底涌出。
她不该如此死去,而且是如此轻贱的死在这些贼子手里。
举起短刀的石霖眼中杀意渐浓,他脸上阴晴不定,正在盘算弄死一个武侯司武官对自己所谋之事会有多大影响时,突然身下瘫倒的俏公子从衣袖中甩出一个物件,猝不及防的石霖向后躲去,一个巴掌大小的铁陀咣当落地,心头涌起不祥预感的石霖只见一根铁链从俏公子的袖中飞出,在铁链尖头嵌着一柄弯钩,弯钩直直的飞向墙头。
见此一举石霖心中暗骂一声糟糕,他举刀便劈,可那个俏公子已然拽着铁链掠起,快速的跃上高墙,在翻下墙之前还不忘将铁链抛向追来的石霖。
等石霖翻过墙时,除了地上的血迹,已经看不见俏公子的影子,他随着点点血迹向前寻去,手提短刀浑身血迹的样子却在一个巷口引起两个巡役的注意,心中暗骂自己愚蠢的石霖只好快步返身,一脸懊恼的恨不得用头砸墙。
沾衣坊。
盯着客栈中那个少年驼商的赵更古两手空空毫无收获,那少年进了客栈后再无露头,日近午时,赵更古吩咐一位中午巡街的差役替他留意盯守后,就慢幽幽的回了家,到家后他推门而入,看见院中儿子刚讨过门的儿媳正在井边吃力的拽着绳子,瘦小的身体吃力的将一桶清水晃晃悠悠的从井中拽了上来,看着身体孱弱的儿媳,赵更古一声叹息,然后急忙上前抢过那桶水拎起,看着一脸雀斑稚气未脱的儿媳问道:“婉儿,我那逆子呢,怎么不叫他出来打水。”
面色白皙粉嫩的少女名叫朱婉儿,从她盘起的发髻可以看出,这个年龄尚浅的姑娘已为人妇,一听公爹问自己夫君,她怯生生的说道:“阿爹,夫君他还在屋内不肯出来。”
这话刚出朱婉儿那双清眸中已经翻起泪光,两颗晶莹的泪珠滑落,见此一幕的赵更古胸中气结,他重重的将水桶放到屋檐下的青石台阶上,然后抄起一根扫把走到那间房门紧闭的厢房前,大声喝道:“赵幼安,你给我滚出来。”
半晌之后,只听吱呦一声,那扇木门缓缓打开,一个披头散发的男子走了出来,他用手遮住瞬间灌入眼帘的光线,等稍微适应灿然的阳光后看着赵更古开口说道:“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这两句话听过没有?”
赵更古先是一愣,然后一脸错愕的摇了摇头。
“朝辞白帝彩云间,千里江陵一日还呢?”
赵更古还是摇头。
这男子撩起长发,露出那张消瘦苍白的脸颊接着问道:“李太白你没听说过?”
一脸蒙的赵更古摇着头,男子又看向朱婉儿问道:“你呢?”
朱婉儿扭头想了想,然后脆生生的问道:“相公,我不认识李太白,他是谁啊?”
这是朱婉儿大婚那日后第一次见自己相公,她脸上涌起一抹嫣红,有些羞涩的看了两眼后低下头去。
只见这男子咣当一声坐到地上,然后眼神幽幽的自言自语道:“看来此大唐非彼大唐,九州一色也不是李白的霜。”
不等第二句感慨道出,赵更古的扫把已然落在身上,疼的嚎啕大叫的男人快速起身,盯着一脸愤怒的赵更古怒骂道:“老东西,有事说事,你动什么手啊?”
老东西?
赵更古顿时气血上涌,这位老巡役撇下扫把指着自己儿子喃喃道:“造孽啊,逆子啊。”
扫把抽在身上的那一下也让这个脑袋昏沉的男子瞬间清醒,他转头看了一眼自己来到这个世界躲藏了一月之久的房间,那两扇敞开的木板门像是在迎接他一般,又像是在欢送他一样。
抬头望去,此日长安的天空阳光灿艳白云悠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