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流涌动 (第2/2页)
接下来是两到三人的副宰相,元丰改制前后称呼又各不相同,之前叫参知政事,之后叫门下侍郎或尚书左右丞,副宰相无固定排位,一般论资排辈,当然也有强势副宰相主持朝政的情况,比如之前范仲淹搞庆历新政时就是以副宰相身份推行。
副宰相在下面才是副枢相,元丰改制前后称呼也各不相同,之前叫枢密副使,之后叫同知枢密院事,我们简称副枢相。
啰啰嗦嗦说了一大堆,归根到底就一句话,在章惇的建议下,哲宗没有给予曾布次相的任命,而是给了他枢相的任命,枢相当然位高权重,可只能算是中央三把手。
章惇宁愿次相之位空着也不推荐曾布出任,不仅仅是对曾布不信任,更多的是要大权独揽,唯我独尊。在绍圣年间,北宋中央罕见的出现了“独相”的局面。
独相章惇一边全面恢复新法,一边全力打击旧党,已经去世的司马光、吕公着等人被下诏追夺封赠,其他活着的旧党骨干如吕大防、苏辙、范纯仁等人也是被一贬再贬全部贬到岭南。某些虽不是骨干名气却很大的旧党如苏轼也享受了类似的待遇,一贬再贬贬到了海南岛。
随着对旧党官员的打击迫害进入到高潮,中书已经等不及谏官弹劾、官员请辞、贬出开封这一系列传统操作了。在章惇的授意下,在京城同文馆辟出了一间专门用来审问旧党官员并草拟贬谪诏书的办公室,对于早年曾经在奏疏中有对新法不敬讥讽朝政的,更是直接逮捕下狱听候发落。
同文馆作为打击新党的重要场所,自然要由办事得力的心腹大臣掌管,章惇挑来挑去,挑中了蔡京。
当过元佑年间复辟旧法模范官员的蔡京神奇的成为了章惇的心腹,不能不说蔡京确实很有两把刷子。
蔡京也没让章惇失望,贬谪了一大批官员,并且随着打击的深入,蔡京接到一条重要指控,前任首相蔡确之子蔡渭举报文彦博之子文及甫涉嫌谋逆。
谋逆的罪证是文及甫曾经给刑恕写过一封信,说“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又济之以粉昆朋类错立,比欲以眇躬为甘心快意之地”。
司马昭我们都很熟,这位兄弟做了什么我们也都知道。蔡渭举报说文及甫掌握重要谋逆大案信息,司马昭是在说时任副宰相刘挚,刘挚想效法司马昭行废立之事,废掉哲宗另立新帝。
在给蔡确平反时,蔡渭见到了哲宗,于是蔡渭就先把谋逆之事举报给力哲宗,哲宗转交中书然后章惇安排蔡京跟进,由于此事已通天,蔡京不敢怠慢马上把刑恕和文及甫找来问话,得知确有其事,文及甫确实写了这么一封书信。
以前苏轼、蔡确写诗时,都是隐晦的借物咏志或是借古讽今,文及甫真是好家伙,直接把司马昭写上了,这不就是自己往外送人头吗?
在蔡京等人的审问之下文及甫招供,说司马昭就是元佑年间旧党副宰相刘挚,粉昆是次相韩忠彦,眇躬说的是哲宗,两人曾想要阴谋废掉哲宗。
文及甫毕竟是元佑年间宰相文彦博之子,所招的供有一定价值,但他毕竟只是宰相之子并非宰相本人,不能说他说其他宰相谋逆其他宰相就真的谋逆。
经过深入调查,谋逆案结案,章惇亲自给案子定调,旧党刘挚、梁焘、王岩叟等人确实有谋逆的打算,只不过没有付诸行动。
章惇此时已经杀红了眼,不分是非曲直非要把旧党杀个一干二净不可,冤冤相报何时了,何苦呢?
论迹不论心,论心世上无完人。
在章惇的授意下,已经去世的刘挚、梁焘、王岩叟等人不再追究,但其子孙恩荫全部革除,贬到岭南。
电视剧《风云》里有句话说得好,凡事太尽,缘分势必早尽。
眼见着章惇乾纲独断把持朝政,满朝文武都惟章惇马首是瞻,曾布渐生反感,凭什么他章惇就可以呼风唤雨,我曾布就不行?
绍圣三年五月,就在章惇打击旧党的高潮期间,曾布上疏一封弹劾副宰相蔡卞和首相章惇,说蔡卞谄媚章惇,章惇独断专行,两人蛇鼠一窝有害朝廷。
仅仅上疏还不够,曾布又多次告诉哲宗,章惇蔡卞对元佑年间官员打击面太广,不利于朝政稳定。到了后来曾布干脆直接跟章惇对着干,凡是中书排挤贬谪的,枢密院就招过来用,很多官员就从东府摇身一变跑到西府任职,品级待遇不变,还怪美的。
成为敌人的曾布没能把章惇怎么样,但中书枢密两府基本上撕破脸皮,首相章惇和枢相曾布也彻底决裂。
在朝廷做事无非也不过混口饭吃,中书不留爷枢密院留爷,在哪儿不是干呢。在曾布的大力笼络下,枢密院汇集了不少旧党势力,曾布也笼络了不少人心。
曾布虽然笼络人心,但也仅限于有条件的把部分温和旧党笼络过来,因为在当时最大的新党就是哲宗自己,皇帝坚持新法,曾布即使想通过新旧平衡来保持中立,在必要的时刻也必须表现出新党的坚定立场。
比如在对西夏的持续打击方面,曾布就必须保持与章惇和哲宗的高度一致,强硬对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