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严玄玉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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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旁的一处茶棚外,雪姑给已经包扎好伤口的王二倒了杯茶。
“你娘以前总是说起你,说你年纪小小便跟着车队做镖师,走南闯北奔波劳碌,说你不愿意进府里做下人,要靠自己赚钱以后为你娘和妹妹赎身,人啊,总有难的时候,但不可以起歪念头啊,可想过你没了你娘和翠云怎么办?”
王二攥紧了拳头,跪下磕头,惨白的嘴唇蠕动,“谢谢您救我一命,雪妈妈,回去以后,我会认罪受罚,请您对我娘和妹妹多加看顾一些,王二感恩戴德!”
“你起来吧,是小姐念着你娘对夫人的恩放过你一命。”雪姑叹道,当年高晴还怀着李仁,在花园里不小心磕了一下侧腰,当晚就见了点红,急传了大夫,除了几副安胎药,别的也不敢随便用,接连几天不见好,正当雪姑着急之际,碰上了院外头的杨妈过来,杨妈心善,加之懂得个民间偏方,闻得夫人症状,特意过来找雪姑,用几味简单普通的草药敷上侧腰与肚脐处,果然不消半日高晴便觉腹痛消失,血也止住了。
王二抬眼,郑重说道,“请您转告大小姐,奴才回去救出老娘和妹妹之后,一定会把林夫人的罪过昭告天下。”
“不必了,顾好你自己吧,仇要亲手报才有意思。”棚子里清冷的声音传来,李如安徐徐走出,看了眼天色,说了句启程便径直上了车。
王二想起刚才大小姐在他胸口处下的那几针,剧痛瞬间缓和了许多,血也止住了,他又郑重跪下磕了个头才上车。
至于后面那三个男人,悠悠醒转后面面相觑,庆幸或只是中了区区蒙汗药,直呼劫后余生,还上马继续追赶美人,只跑了不到一里地,便觉浑身开始发烫,头晕目眩,下了马在路边瘫着大口喘气,几息之后开始神志恍惚,你拉我扯,场面逐渐不堪入目。
“......天啊!”易行掩鼻,皱着浓眉靠近路边那三具光溜溜纠缠成一团的尸体,汗液未干的皮肤上布满了红痕齿痕,下身血迹斑斑,面目狰狞恐怖,口吐白沫,痛苦至极,死不瞑目,空气中一股令人作呕的气味久久不散。
“将军,这...”易行赶紧退后,压下喉咙翻滚的酸水,他从军多年,什么肠穿肚烂没见过,也比不上这一刻的令人发指,那小女子身边都是些什么人啊!
萧桓沉了脸,被她用这种方式折磨而死的,可想而知这三人是起了什么心思。
“丢树林里喂野狗!”
“诶?就不能不管吗?这,这让别人怎么下手?”易行见萧桓拉着脸扬长而去,朝周围丢了个同情的眼神,赶紧逃离现场,剩了那几个掐自个人中的暗卫。
天色逐渐昏暗,冷风呼啸,寒意入骨,王二按住被颠簸得生疼的伤口,听着车厢里雪姑不时的咳嗽声,张望片刻才犹豫在路边一家简陋的无名小馆前停下来。
“大小姐,今日耽误了好些时间,前方忠勇县客栈离这还要一个半时辰的路,这小馆子奴才之前没注意过,也不知道安不安全,不然奴才下去看看?”
雪姑下午时激动呛了风,临入夜咳得有些厉害,李如安掀开帘子扫了眼那馆子,旁边竹子搭建的马厩里有匹成色不错的马。
“今晚就住这吧。”
敲了敲门上的铜环,稍刻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灰衣老翁迎出来,头发花白,脸上皱纹笑得能夹死苍蝇。
“唉哟,这大冷天的,客官快里边请!”
馆里小木柜台挂着个平安的木牌,前面摆放几套半旧的桌椅,四处墙壁几盏油灯悬挂,火光温黄,虽看着简陋但干净简洁,因着天寒,两个仅有的窗口被布封了,屋里有股灯油味,还有酒味。
开好了房间,坐下简单点了几个菜,李如安视线落在了角落那桌,趴着一动不动的蓝衣人身上。
“抱歉啊,客官别介意,那位公子喝多了点,不过酒品挺好,一直就趴着睡。”老翁端着热茶过来放下,笑呵呵说道。
呼吸沉稳绵长,可不像喝醉了酒,不过并无煞气,与她无关,年迈老翁和厨房里那道普通的呼吸也无异样,不像黑店,李如安端起茶杯轻摇,抿了一口眉头微皱,唔,好陈的茶。
一老妇人笑盈盈端着菜上来,果然挺粗茶淡饭的,草草用了饭,几人便回了各自的房歇下。
简单洗漱后,雪姑低低咳着,着单薄内衬坐立于床内,李如安取出银针在炭炉子炙烤消毒一番,行了一遍手太阴经络穴后,于双侧肺俞,大柕,风门穴下针三寸,轻捻针尾,见雪姑稍缓了气喘,再往合谷,曲池,外关穴下针两息才拔了针。
雪姑半日咳得脑袋生疼,但行针后只觉呼吸顺畅了许多,喉咙甘润,通体舒服,她拢好衣服,惊讶看着收拾盒子的李如安。
“姐儿这行针也是医书上学的?”她一直以为小姐整日里翻那堆医书只是因为思念夫人,可路上见识了那药粉的厉害,还有小姐的行针手法,竟比京里庆安堂的大夫还要熟练,远远超出了她的意料。
见小姐微笑不语,雪姑也不多问,拿起梳子给她顺着乌发,神情带着怀念说道,“若是夫人还在,该有多欣慰啊,夫人在闺阁时便喜欢跟着老太爷去一些乡间给村民诊脉行医,老太太总说女子行医不合规矩,可夫人依旧我行我素,打扮得像个假小子,大咧咧的四处给一些贫困百姓免费看病,老太爷顽笑说若夫人是男子,定是高家医术的嫡传人,连舅老爷也得靠边站。”
李如安挑眉,记忆里高氏是个优雅的女人,无论对着谁,永远一副娴静清冷的模样,除了会在喊她起床时,挠她胳肢窝,亲她脸蛋时,脸上会绽放一种温柔入骨的笑容,想不到没成亲前,是个听着朝气蓬勃,爽朗自在的人。
“嫁人后,我再也没见过夫人像以前那般笑过,整日里只是翻看医书,在院子前种些药草,直到你和仁哥儿出生后,她才多了几分笑容,可惜后来几年,夫人身体越发虚弱,老太爷舅老爷经常来府里给她行针喝药,但也不见什么起色,夫人去后,老太爷便递了折子入宫请辞,出外云游去了,老太太也哭瞎了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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