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不良人难过不良情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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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什么风,在吹动雨;又是什么雨,在撩拨着风?
这一切都没有答案。
就像一双无形的手,将这天地间的烟雨都牢牢地抓在手中,又像一尊无情的佛魔,把这人世间的情仇都撕裂得撕心裂肺。
断桥驿路边,跌跌撞撞在路人的惊呼中,有人又喝醉了酒。偏偏倒倒的哭,又疯疯癫癫的笑,最伤心不是那浇在脸上的雨水,也不是那腿脚上牵绊的烂泥,而是有苦难言,心自悲伤。
跌倒了,又爬起;爬起来,又跌倒。似乎这烂泥地摔不疼,他那麻木的身躯。哭着笑着,又站起来,还是那般的偏偏倒倒,疯疯癫癫。手中一壶酒,沾满着黄黑的泥,唯有那壶嘴上,沾满了泪水和口水,身上的那把刀,全无用处,反倒成了拖累他的负担。一刀拔出,这醉鬼指着慌乱的路人,仰头大笑不已,“你,你,还有你!你们都该死!”
路人惊恐如鸟雀,纷纷闪身逃窜,嘴里不停地乱骂道,“喝了点马尿,就不知道自己姓啥了!做什么人不好,偏偏要做个酒鬼。”
顿时,人狂刀更狂,可刀刀未逮,却如劈在自己的身上。
远处,细雨中,一座低矮的茅屋,一袭雪白的纱裙,一个女人站在竹篱笆前,远远地望着他,似哭又似悲,转头摇头间,偷偷地抹上一把眼泪。
跟着又跺脚道,这死人,咋个又喝醉了。
一阵风地从竹篱笆前吹过,跟着那女子便来到他的身前,任由雨水打湿那张苍白的脸,迎着他的刀光道,你不是想杀人吗,来啊,来杀老娘啊!
片刻间,风雨似乎都安静了,路人指指点点,一片哑然。那男人抬起头来,见着是她,哐当一声长刀落地,轻笑一声道,老子没醉!
啪的一巴掌,震动了风雨,风又急,雨更吹。那男人醉醺醺地斜着眼,抬手指着她,口齿含糊道,打,打,打得好!
见他腿脚一软,又要跌倒下去。女人心头一软,全然顾不上身上这身白净的衣衫,气急而笑,忙一把托着他的身子,弯腰将他的胳膊架在她那瘦弱的肩头上,又用力地搂了楼他那雄健的身躯,嘴里骂骂咧咧道,你一天天地,就知道折磨老娘。
男人迷迷糊糊地打了一个酒嗝,痴痴傻傻道,老子不折磨你,能折磨谁。你说,老子,能,能折磨谁?
话音未落,整个人顿时昏睡了过去。
待将这泥人拖进茅屋,女人皱着眉头,瞅了瞅干净整洁的床铺,心头一狠,用尽力气将他扔倒在床上。见他昏昏沉沉,已然打起了鼾声,含泪摇了摇头,转身打来热水,翻过他的身来,麻利地脱下他那身满是泥浆的锦袍,又给他擦洗了一番身子。见着他身上那一道道触目惊心的伤疤,心头更加一酸,任由泪水和热水打湿他的身体。
良久,忍不住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一道道伤疤,喃喃自语道,你这又是何苦。何必这般跟自己过不去。
男人嘟囔了几声不满,翻过身去,又呼呼地鼾声再起。
女人落寞地收回手里,小心翼翼地又将他的身子挪了挪,重新换上一床干净的床单和被子,又才将他翻过身来,捧起他的脑袋,垫上枕头。重新换了一盆热水,搅干面巾,又给他擦洗了一番那黑黄的脸,待他总算是安分了下来,方才松了一口气。
女人端着那盆污水,走出茅屋,将污水泼在那细雨中。见那污水与那屋檐下的雨水混成了一块,打着旋涡地钻入了门前的水沟,女人摇了摇头,又叹息了一声。
又走进后厨,将面盆放在木架子上。这才又走回屋里,换下那被他弄脏的衣衫,抱着两人的脏衣服,打来清水,扔下几块皂角,麻利里搓洗了一番,将洗干净的衣裳,晾晒在茅屋廊道上的竹竿上。
不多一会儿,这个本该拿刀的女人,又麻利地洗菜切菜,系上围裙开始烧火煮饭。灶空中的火光,噼里啪啦地跳着,映照在她那张徐娘未老的脸颊上,嘴角微微翘起,她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
不到半个时辰,厨房飘出了阵阵饭菜浓香。男人猛地从床上翻爬起来,见浑身赤裸裸地,红着脸赶紧找了一身干净的衣服换上,快步来到厨房,见她已然做好了饭菜,一脸歉疚道,玉则,我本该这般让你吃苦的。可你偏偏......
这女人便是华山派掌门夫人林玉则。这个邻家长大的男人,她从小便爱上了他。可惜命运捉弄人,她被洛云破偷偷下药,失去了身子。离别前的那一夜,她不甘心,找到他,与他几度缠绵。天亮之后,她在父母的威逼之下,才嫁给了洛云破。而他一怒之下,独自下江南,侥幸遇到了蓬莱真人,拜入了蓬莱阁。后来,他武功大成,闯出了名头,拿下了武林盟主之位,加入不良人,跻身不良将。
二十几年来,他们偷偷摸摸,本以为背着洛云破,却不料早就被他看破。若不是他偷来秦王府的养吾剑法,栽赃给华山派,又让她故意露出破绽,搅乱了洛云破的阵脚,却生生害死了自己的孩子。可若不是这般,他们又哪里有机会这般破镜重圆。
自从洛曦死了之后,她本已经心如死灰。可又遇见他,偏偏又被他那一声声的甜言蜜语,迷得晕头转向。自从那日,华山派公然背叛北山之后,她便偷偷地跟着曹山去了京都。
却不料,京都风云突变,原督侍监总管在北山失踪,不良人查无可查,不良帅戴罪受过。一向不得志的他,却入了掌印太监的法眼。一纸调令,将他从京都调来了江南。无奈之下,她只得跟着他又来到了江南。
过去偷偷摸摸的日子,虽然短暂又心惊肉跳,可那种噬骨如魂的美好,总是让她挥之不去、念念不忘。可在京都安分下来的日子,远比她之前的日子更加如履薄冰,更加地惶恐不安。
她这才发现,原来这男人早就不是,过去那个放牛打猎为生的小男孩了。他不但对过去的事情,依旧耿耿于怀,而且他心更大,也更野了。甚至,还让她感到害怕。
每当午时三刻,他那要死要活的惨叫声,让她惊恐万分。可是每每提及此事,他都极为粗暴地又吼又骂,用尽各种理由阻止她追问下去。初到京都的那段时间,他总是惊恐莫名,半夜惊叫,似乎总有一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让他战战兢兢。从不敢轻易抛头露面,就连她也被他偷偷地藏在青楼之中,不敢让她出去见人。这种日子,比过去偷偷摸摸,更加暗无天日。
好不容易,等来一纸调令,她便打定了主意,再也不要过那种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的日子了。而她本就性子清淡,以曹山不良将的身份,在这江南之地,另寻一座江南别院,又未尝不可。可她受够了,遂苦苦哀求曹山,买下了这座靠着烟雨湖的茅屋小院,远远地躲开他的江湖,打算从此过上隐居的神仙生活。
可曹山自从来到江南,与天下会长老莫尘私底下见过一面之后,那争强好胜的心,更加强烈。前番,他初来乍到,自信满满地去拜访江南道节度使江自流,差点被人一顿乱棍打出。后又在天下会江南舵,被“秦绵”好一顿羞辱,就连那“秦绵”的狗腿子魏言和郎青,也出言不逊,骂他不过是莫尘身边一条摇尾巴的狗。
本以为逃脱了京都的困境,来到这江南水乡,从此海阔天空,却不料处处碰壁。这让本就心胸狭窄的他,又哪里受得了。每每以酒买醉,醉得一塌糊涂。
林玉则也逐渐地看明白了,除非她离开他,否则这样的日子,终将要继续下去。可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只能咬着牙跟着他继续走下去。除非她死了,兴许才会安生。
越是这般担心受怕,她越是珍惜与他片刻相处的时光。因为唯有在这座茅屋里,他才会心生歉疚,他才会注意到她为他做出的默默付出。他才会倍加怜惜她。
所以,一餐一食,一针一线,她都用尽全身的力气,却弥补她过去对他造成的伤害。用自己这颗火热的心,却包裹他那满腹受伤的心灵,不要让他再这般自怨自艾地舔舐那还在不断流血的伤口。
她也用这种方式来麻醉自己,给自己生生造出了一座乌托邦。
看着她将他最爱吃的牛肉,一片片地撕开,撕成一丝丝的,沾上北山独有的秘酱,笑吟吟地递给他,曹山的心里顿时一片柔软。果然还是爱自己的女人,比自己爱的女人,更加贴心。
张嘴一口咬住她那柔软的手指,片刻间,竟然舍不得放下。
林玉则痴笑一声道,不害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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