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霁雪寻踪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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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意渐浓。
看着晴空之中远天的雁儿成群结队飞向远方,许玉兰情不自禁露出笑意,闭上双眸深吸一口这秋日里清新凉爽的气息。
可她很快又变得愁眉苦脸起来,低下头去看着腰间已瘪下很久的钱袋,也管不得什么仪容,就地瘫坐在了这大邑县的街道上。
“娘诶,我的青芜你到底在哪啊?”许玉兰自从傅云缙等人手里逃出来后,便一直不敢回到扬州,而是想方设法找起了青芜的下落,可青芜行踪向来不定,她也无处能够打听,便只能漫无目的在各处躲藏,免得再被傅云缙给抓了去。
直到她听说碧华门有大事。
在许玉兰眼里,江湖上只要出什么大事,那些大侠小虾,一定都会去凑热闹。青芜是她眼中的大侠,那自然会来到这碧华门,绝对跑不了。
从她身旁经过的许多行人,纷纷侧目看来,眼中满是好奇。许玉兰先是瞪着那些人,随后便跳起身来喝道:“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我认识你吗?”
此话一出,那些行人一个个都退避开去,再有远远望见了她这般泼辣之举的,也都特意绕开她继续行路。路旁有几个摊主窃笑着猜测议论,说这多半是谁家的逃妾,被原配打了出来,这才落得如此境地。
许玉兰在心里把这些胡说八道的人都骂了个遍,想及自己近来遇上的一连串倒霉事,简直想立刻跳起来骂街。可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肚子,又变得垂头丧气,再一次有气无力瘫坐在地。无神的双目四下游离,却逐渐定格在了远处那有些破烂的城隍庙大门上。
那城隍庙地处荒僻,想必平日也少有香火,这才落得如此冷冷清清、破破烂烂的下场。
许玉兰深吸了一口气,打起精神站起身子,心下打定主意今晚就要在这城隍庙里过夜。于是迈开大步跑了过去,围着那破落的大殿转了半圈,正寻思着该怎么躲过庙祝偷溜进去时,便听得庙内传来了细碎的交谈声。
起初她还当是此间庙祝在与香客攀谈,可这城隍庙又不是贼窝,平日里说话,至于这般小声吗?
“今日行动,绝不容有差,”说话的女子身背重剑,正是杜若云。
当然,许玉兰是不认得她的。
“这都是那些女子的随身之物,你们要做的,便是将这些送去她们所在的门派掌门手中。”
“杜尊使,属下仍有一事不明。”说这话的是名玄衫男子,黑巾覆面,话音低沉,“尊主平日从不近女色,抓这么多姑娘究竟有何用处?何况还……”
“多事!”杜若云一声断喝,道,“尊主的决定,也轮得到你来过问?”
“尊使息怒,属下知错。”男子当即半跪在地,道,“属下定会尽全力以赴!”
“这都什么毛病啊……”许玉兰看着这些,心下暗自嘀咕,“一个个神神秘秘的……”
正想着,却听那杜若云再度开口道:“不必紧张,尊主并非让你们去送死——你们的轻功身法在门中皆属上乘,只需将信物送到即可,不必多做逗留。”
杜若云仍是那清冷淡漠的口气,交代完这一切,见众人俯首应答,便即转身走出庙门。
许玉兰这才注意到,在她的身旁,还跟着另一名女子,生得弱质纤纤,模样玲珑可爱,可偏偏眉眼里却尽是戾气。她见那二人出来,便忙小跑到墙后躲藏,双手交叠捂着嘴,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喘。杜若云手里有刀,仅用猜的也知道不好惹,好在有了之前的惊吓,再遇上这些江湖人,也不至于再大惊小怪。
“若云姐,”跟在杜若云身后的女子视线离开那些下属之后,却忽然变得柔和起来,“你当真就此转了性子,不再助那姓顾的了?”
“你别以为前些日子那件事我不知情。”杜若云冷冷瞥了她一眼,“你带了几个人,偷偷去拦截碧华门弟子,打算杀人灭口,幸亏……”
“幸亏我没有得逞吗?”女子冷笑,“若云姐啊,你既然决定要这么做,为何不干脆做绝?如此拖泥带水,哪有半点你往日的作风?”
这一番对话,把许玉兰听得是云里雾里,什么尊主,什么信物,乱七八糟如同一团团缠绕成死结的丝线,将她脑子塞满。
不过这一切听起来,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虞婉儿,我早就说过,做好你该做事,至于其他,少管,少听,少说!”听杜若云这口气,显然是已恼羞成怒。
“你就继续矫情,”虞婉儿冷哼一声,“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些无谓之举,只会……”她话音未落,面颊上已挨了一记重重的耳光。
虞婉儿被打得一个趔趄,一对眸子却仍是定定望着杜若云,眼里尽是嘲讽,杜若云与她对视片刻,忽然抬眼,定神站了一会儿,即刻转身朝着许玉兰藏身之处走来。
“完了完了!”许玉兰见状大惊,当下转身就跑,然而她一个半点武功也不会的弱女子,即便仗着距离远跑过了杜若云她们,又如何跑得出那些蒙面人的掌心。
眼看着庙里的蒙面人都走了出来,将她团团围住,无可奈何的许玉兰又回头看了一眼杜若云,口气下意识便软下去,求饶般道了一声:“能不能不杀我?”
“不杀你?”虞婉儿面上露出诡异的笑,袖中已有银芒闪烁,这时杜若云却走了上去,将她拦在身后,低声道:“慢着。”
“若云姐,我这是帮你呢。”虞婉儿轻笑。
杜若云将许玉兰打量一番,道:“你不会武功?”
“啊?我……对啊。”许玉兰已惊出一身冷汗,心下连忙开始盘算应对之策。
“就是个没用的人,叫她出去乱说话,又得给咱们添不少麻烦。”虞婉儿说着便要动手,许玉兰也骇得尖叫一声,忙道,“不要啊,我是他们派来的!”
这话一说完,许玉兰自己也给吓了一跳。
如此一说,只怕是更无法脱身了。
“他们?”虞婉儿轻笑,“那么,哪个门派会有你这样的人?”
“啊……其实,我……我……我是来报仇的。”许玉兰索性开始瞎编,她想起来傅云缙曾经提过,青芜与萧璧凌同行只是,偏生可惜,她没能把那姓萧的名字记全了。
可事到如今,未免拖累青芜,还是瞎编几句比较好。
“你报什么仇?”杜若云问,“你是哪个门派的?”
“我……我哪个门派的都不是,可我就是……就是要报复那个男人。”许玉兰越说越心虚,只好打肿脸充胖子。
许玉兰过是不过是个躲在深院高墙内的富家千金,又哪里会知道这些门派纷争,恩恩怨怨?
“报复男人?”虞婉儿失声笑起来,一脸嘲讽望向杜若云,道,“若云姐,知己啊。”
“给我住口!”杜若云喝止了虞婉儿的胡言乱语,复转向许玉兰道,“把话说清楚。”
“我……我说了,你们……你们可要听我说完,别瞎动手,我……我其实……”许玉兰支支吾吾了许久,方才叹了口气,下定决心似的开口道,“我爹就是个卖布的小摊贩,前些日子病了,把生意交给我打理,我又不懂这些有的没的,就招了个伙计,好小子是个扮猪吃象的王八蛋,骗吃骗喝骗感情,还气死了我爹,跟着拍拍屁股便走了,我不得找他好好算算这笔账?”
她将自己的身世说得可怜,又把死去的那个白眼狼丈夫的事拿出来说了一通,说得真情流露,仿佛真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骗吃骗喝骗感情?这也算大侠?”虞婉儿只觉好笑,“那你说说,这个大侠,姓什么,叫什么,在哪个门派,你又打算怎么报复他?”
“他呀……”许玉兰本是想编个谎话,让她们觉着自己也是那些名门正派的对头,可她眼下这话说得漏洞百出,再看那虞婉儿古怪的笑意,怎么都有些悬乎,可即便如此,她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他姓萧,叫……叫什么来着?该死……”
傅云缙不过是随口提过萧璧凌的名字,她也没往心里去,这下即使想编,怕也是快要穿帮了。
许玉兰骇得脸都绿了。眼见虞婉儿眼色一变,作势要动手,便忙挥动双手,急道,“我说的都是真的,我真的认识他,那个什么……什么门派……反正很有来头……萧什么……真是该死……”
许玉兰急着直拍脑袋,却听得杜若云冷冷道:“你说的,莫非是萧清瑜?”
“什么?萧……什么鱼?”许玉兰一愣。
“既是有头有脸的门派,又姓萧……”杜若云略一凝眉,随即又恢复了那冷漠的神色,“他多大年纪?”
“二十……三四五六七八九?”许玉兰已然懵了。
“那便不会错了,”虞婉儿轻笑,“那萧清瑜今年刚好是二十七,至于来头……飞云居倒是担得起。”
许玉兰听得暗自庆幸,心想着竟然还真有这么一号人,可算是歪打正着了。
“那位萧二公子的多少年前就与成家定了亲,这还在外头招惹年轻姑娘,还真是有本事啊,”虞婉儿冷笑,“这叫做‘冤家路窄’,既然成家那丫头没截到,这么个野丫头倒也成。”
“你有主意了?”杜若云问。
“那萧清瑜不正在客舍里等着他老子来吗,不如我们先看场好戏如何?”虞婉儿的笑隐约露出些许狰狞。
“你们……要干什么?”许玉兰心下发怵。
“我们?我们要帮你呀,”虞婉儿笑容越发让人感到不怀好意,“让萧二公子好好见见他的女人,说不定,还能再给尊主个惊喜呢。”
“不要胡闹。”杜若云蹙眉。
“这怎算胡闹?”虞婉儿咯咯笑道,“尊主不是正愁着如何让飞云居搅和进去吗?机会可不来了?”
飞……飞什么?许玉兰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开始嘀咕,也不知道她说的到底是啥玩意。
“你打算怎么做?”杜若云问道。
“我想,萧二公子眼下一个人待在客舍里,必定寂寞得很——”虞婉儿说着,唇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许玉兰无意瞥见,不自觉便打了个寒颤。
许玉兰万万料不到,正是这个乌龙救了她一命。若她真的记得那个名字,或是提起青芜,那她的小命才真要玩完了。
被虞婉儿点了穴道丢在神像后头的许玉兰,看着身旁庙祝的尸首,骇得魂飞魄散了好些时候才回过味来。可她却不敢也不能出声,只能将心提到了嗓子眼,有一句没一句地听着前头稀稀落落的香客祷告,祈祷着那女疯子虞婉儿千万别翻脸不认人。
虞婉儿已在她身上翻找过一遍,可谁成想这许玉兰一路流浪而来,身上能当的东西都给当了,哪里还有什么能够作为信物的东西?
不过也幸亏她没有。哪怕真的有什么“信物”,萧清瑜也绝不会认得。只因他根本就不是许玉兰所提的那位仁兄。
虞婉儿等人当然不知道这些,要是知道,被丢在神像后头的就是两具尸首了。
许玉兰心惊胆战过了大半日,到了夜里才被虞婉儿一把拎出来。以这她原本的泼辣性子,此刻本该已骂开了,可自从经历了洪大庆一事后,她已经学乖了不少,好不容易有了点微末的逃生希望,要是这个时候为逞口舌之快破了功,那才是亏大发了。
虞婉儿一手拎着她,目光将她周身打量片刻,冷冷说道:“你这丫头身上怎么连件像样东西也没有?看来我也只好亲自出马,送你去见那位萧二公子了。”
“你一个人?”杜若云凝眉。
“总好过你去送死。”虞婉儿回眸望了她一眼,眸底那丝丝缕缕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大概也只有杜若云一人能懂了。
也许,这是她唯一能替自己这位姐姐所做的事了。
离开城隍庙后,见那月色正浓,许玉兰为求打消心中恐惧,只得壮着胆子同虞婉儿搭话道:“这……离那客舍有很远吗?”
“你想要它远,它便远。”虞婉儿看也不看她一眼。
“为何?”许玉兰不解。
“你若立刻便死了,再远也不会远了。”虞婉儿这话,分明就是有意吓唬这位手无缚鸡之力的大小姐。
她见许玉兰脸色泛白,唇角随即便勾起一抹诡异的笑:“你们这些满脑子都只有男人的女人,多死一个算一个,也没什么可惜的。”
许玉兰心里嘀咕着“谁说老娘眼里只有男人”,嘴上却半点也反驳不得,只能小心翼翼问道:“你就这么讨厌男人嘛?”
“男人都是没有心的东西,寡情薄幸,有何可惦记的?”虞婉儿眼中尽显不屑之色。
“对对,就是这样!”许玉兰下意识附和,“有什么可想的!”
“哦?那你为何还要去找那个男人?”虞婉儿的目光落在许玉兰脸上,眸中似有狐疑。
“那是因为……因为我和他还有些账没算清楚。”许玉兰心虚地低下头去。
“呵,”虞婉儿别过脸去,“到底是口是心非啊……”
“我口是心非……”许玉兰心下暗暗叫苦,却不敢将实话说出,只想着等上山见了青芜,一定要让她帮着把这虞婉儿抽筋扒皮来解气。
只可惜有些事情,永远只能停留在“想想”。
等到了客舍,面对素不相识的萧清瑜,许玉兰也只能对着他大眼瞪小眼。
萧清瑜是习武之人,自然能觉出虞婉儿那一身杀伐之气,然而他修养极好,即便到了这份上,还能从容对她拱手,和声询问道:“不知二位姑娘是……”
许玉兰正琢磨着这戏该怎么演下去,便听得虞婉儿道:“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怎么,一看见他,连话都不会说了?”
“糟了!”许玉兰脑子里仿佛开了一片空旷的荒原,四面都是只有自己能听到的,没有回音的嘶吼,“这下死定了!”
萧清瑜心中虽有疑惑,却也看得出许玉兰受制于人,他知晓虞婉儿来者不善,便想着先救了人再问她也不迟,便即对那虞婉儿道:“姑娘若是有话不妨好好说,何必惊扰了其他住客安眠?”
“好好说?”虞婉儿的笑里,始终藏着三分狠辣,“如此说来,这丫头真是你的相好了?”
萧清瑜听罢,只凝眉不语。
在许玉兰这种良民眼里,对于官府的认知,远比对这些江湖门派清晰得多。而不论是碧华门这种名门正派,还是镜渊、夜明宫那样的邪教,对于朝廷而言,通通都论做黑道。
然而在“黑道”之中,也有如飞云居这般,在齐州城内把控着官府以外的水陆通商要道,明面里还能捞着百姓们尊称一声“员外”的大户。
如萧元祺这般八面玲珑,到哪都如鱼得水的一派之主,生的儿子自然也不会是天真到逮谁信谁的傻白甜。
而像这样有些城府,又长得好看,还对谁都彬彬有礼的年轻有为的公子,若说在外头没有女人,那是谁也不会信的。而这样的人,也更不可能把那些非明媒正娶的妻子之外的女人看得多么重要。
偶尔忘记那么一两个长什么模样,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
因此,他也没有立刻承认或是否认什么。可许玉兰哪里会知道他心里怎么想,只是自己懊恼想着既然横竖是死,那也没什么好怕的。
她当下一横心,便卯足了劲喊出声来:“公子救我!”
此言一出,虞婉儿却不知怎的,突然便在她背后猛推了一把,随即顺势一掌朝她后心打去,并抛出一把毒针。
萧清瑜见状,即刻飞身上前将她拉至一旁,继而拂袖挑起被他随手搁在桌面的流采接在手中。虞婉儿那点功力,对他而言莫说过招,根本都是没眼看的稀松手法,那流采剑也根本不用出鞘,三两下便将那些毒针悉数扫清。
他本可以轻而易举拿下虞婉儿,可偏偏她就爱使些下三滥的阴招,对许玉兰后背那一掌分明就动了真气。而一个从未接触过武学,顶多能拎两把菜刀装模作样的小掌柜,又哪里扛得住这么一掌?即使萧清瑜已及时出手将人拉开,却仍旧避免不了她的后背被掌风扫到。
萧清瑜是怜香惜玉之人,见许玉兰一头栽倒下去,自是本能伸手将她搀稳,但见虞婉儿退后几步,冷笑一声道:“婉儿今日给萧二公子送了好大一个人情,日后可千万别忘了。”言罢,再度抛出袖中毒针,翻窗逃去。那毒针虽奈不了萧清瑜如何,可加上一个差不多就要晕过去的许玉兰在,也生生阻止了他向前追去的脚步。
待他将那些银针悉数打落,却只见得窗扇摇曳,而向外望去,除了天际那一轮明月,便只剩下浓郁深邃的夜色与耳畔细碎的风声。
“对不起啊我都是编……”许玉兰话未说完,当下呕出一口鲜血,身子便软软倒了下去。
这么一个面容姣好的姑娘平白挨了一掌,还是有些惹人心疼的。萧清瑜虽不知她是谁,可也不会就此丢下不管。一时无奈,只能将她打横抱起,安放在卧榻上,用温水喂她服下伤药。
方才倒是听她说了一句“对不起都是编的”,尽管此刻萧清瑜心下仍有疑问,也只能等她转醒方可询问。
等到许玉兰醒来,已是翌日早晨,日上三竿以后的事了。萧清瑜则在门外站了整整一夜,直到清晨才进屋查看她有未转醒。眼下见她睁大眸子对着屋里东看西看,一脸茫然模样,不由摇头一笑,随即倒了杯茶水递到她跟前。
“多谢……”许玉兰可不是什么淑女,三两口便将一大杯茶水灌下肚去,她抹了一把嘴,又东张西望了半天,方才惊呼道,“我居然没死!”
“姑娘的伤可好些了?”萧清瑜稍稍凝眉,随即拱手对她施礼道,“在下萧清瑜,若对姑娘有所唐突,还请见谅。”
“唐……什么突?”许玉兰大字不识几个,很多说得出的词语也都是道听途说来的,而她从前也没认识几个斯文有礼的男人,对于没听过的词,听来除了茫然,半点别的想法也没有,“你刚才说你叫什么来着?”
“萧清瑜。”萧清瑜微笑道,“不知姑娘如何称呼?”
“我叫……玉兰。”许玉兰一面说着,一面翻身下榻,晃晃悠悠几下站稳身子,这才笑道,“刚才真是好险,我……那什么……谢谢你啊……”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萧清瑜微笑道。
“真是……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许玉兰拍了拍脑袋,道,“怎么最近这么倒霉……对了,你刚才说你叫什么?”
“萧清瑜。”
“噢……”许玉兰用了好半天才消化了这个她完全不会写的名字,“那个……我就是不小心被他们抓了,只能瞎编个事来唬他们。”
“姑娘可否告知在下,昨日将姑娘带来之人,是何来历?又是因何故找到此处?”萧清瑜凝眉问道。
“我也不知怎么回事,就是身上没钱了,到处转悠,想在城隍庙落脚,却听到里头有人说,‘你们今晚要把信物送到各派掌门手里,然后就跑’……对,好像是这么说的,后来,另一个女人叫那个下命令的叫什么……什么若云姐,我还听他们说来说去说什么……什么尊主?”话到此处,许玉兰不耐烦一摆手道,“哎,老娘记不住,反正就是不让我听到这些,要杀我,我又不会武功也不杀人不打架,就随口说我是找男人来报仇的,那两个女人就以为我说的是你,莫名其妙就变成这样了。”
“哦?”萧清瑜不觉凝眉。
随口一说?这未免也太巧了。
“对了,你认识青芜吗?”许玉兰问道。
“你说的,可是那位住在江南,人称‘观音刀’,擅使横刀的女子?”萧清瑜若有所思。
“对,你……”
“抱歉,我并未见过此人。”萧清瑜摇头道。
“这么说,我还是给弄错了,怎么同一个姓氏的,还不是一家人了?”许玉兰振振有词。
萧清瑜终于从她的话里听出了来龙去脉:“姑娘是说,要找一个认得这位青芜的男人,且与我姓氏相同?”
“差……差不多。”许玉兰点头,“可我不是要找他……”
“我想姑娘说的人,多半是扶风阁的萧璧凌。”萧清瑜道。
许玉兰从他脸上辨不出表情,便有些怯了:“我……那什么,青芜她……”
“姑娘方才所言,在城隍庙见过的那几个人,都长什么模样?”萧清瑜岔开话题,问道。
“一群蒙面人,都是两个眼睛两条眉毛也看不出区别,还有一个女人背着剑……不是一般的剑,很宽……”
“重剑。”萧清瑜开口纠正。
“是吗?反正凶神恶煞就对了。”许玉兰垂头丧气道,“怎么就这么倒霉……对了,你方才说的那个人,叫什么?”
“萧璧凌。”
“什么玩意……你再说一遍?”
“璧坐玑驰,气凌霄汉。”萧清瑜淡淡笑道。
许玉兰还是没听懂,只得摇了摇头道:“话说回来,刚才那些人为何找你麻烦?”
萧清瑜摇头不言,心下却暗道了声“不好”。
虞婉儿本是打算杀人灭口的,只不过不知她是高估了自己还是低估了萧清瑜的本事,非但没能将人灭口,反倒被她将之前杜若云等人安排好的计划给抖了出去。
镜渊分明是有心用那些女子的安危瓦解各派联盟,如今过了一夜,想来已经无法阻止镜渊的行动,然而若此刻上山,还尚有机会赶在顾莲笙出手前说破此事,免得那些掌门拿了信物,又暗里琢磨些别的心思,惹出新的乱子。
想到此处,他的眸光忽然便沉了下来。随即便去找店家要了纸笔,在桌面铺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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