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七章 别了,蚁兄 (第2/2页)
他匍匐在地上干呕,却只有更多的腥臭味顺着鼻腔倒灌进脑子里。他什么都吐不出来,泪水混杂着粘稠的唾液一滴一滴地砸在地上,他的腿,他的胳膊,他的五脏六腑都在千刀万剐一般地哀嚎。
为什么不听指挥……为什么不能再等一等……
为什么……流血的永远都只有我们的自己人!
他似乎是感觉到了树干上的凝视,红着眼睛缓缓地抬起了脑袋,那树干上隐隐约约地可以辨认,正有一点灰白色的东西附身注视着他。
“滚啊,王八蛋!”
或许是被胃液灼烧过的缘故,梁布泉的嗓子沙哑,“老子不是告诉过你们,别动那个人吗!老子敲过地板了,老子敲过了!”
匍匐在树干上的灰蚂蚁歪了歪脑袋,似乎根本听不懂自己的主人在说什么。
它只知道一个不知死活的陌生人打开了酒葫芦的瓶塞,只知道那个陌生人扬起巴掌想要把自己拍死,他不明白主人的气味里,为什么会夹杂着那么多的仇恨与无奈。
“滚啊!我叫你滚,你听不见吗?”
梁布泉两手扶着树干,浑身颤抖着再次站了起来,又顺势从腰上掏出了那柄鹰嘴匕首,“老子不要你了,不要你们了!趁老子没改变主意,你们最好快点滚蛋……不然,这柄刀子……老子就把你们烧个一干二净!”
“从今往后啊,你就乖乖地跟着我,保你享尽荣华富贵!”
“咱们约法三章啊,没我的命令,不准随便行动;往后到了人多的闹市区,不准随便伤人……”
“哎呦,果然是老子的乖宝!走着,跟老子下沟子享福去咯……”
灰蚂蚁有限的记忆力,正不断地浮现着梁布泉曾经跟它说过的话:“我做错了吗?我的确没有接到他的命令……可是他也没有敲葫芦叫我住手啊……这个人偷走了主人的葫芦,就应该是主人的敌人……我……做错了吗?”
“滚!你们自由了,滚吧,都他娘的给老子滚啊!”
梁布泉手里的鹰嘴匕首呼啸着脱手而出,“夺”的一声钉在了树上,这颗大树立刻便不由分说地朝后轰然倒去。原来那群食人蚁之所以可以从大树的内部现身,无非是因为他们早已蛀空了一整株树干。此刻别说是梁布泉手里的飞刀,就连一个三岁顽童轻轻一推,都可以将这株已经没了心的空虚大树给顺势推倒。
灰蚂蚁似乎是终于下定了某种决心一般,再次深深地凝望了梁布泉一眼,从肋下猛然生出两片薄如蝉翼的翅膀,转身便飞向了天空。
人在一些时间里,总是需要把错误归结于他人,才能换得自己良心上的些许安慰。
如果我能再小心一点,如果我不把这个酒葫芦摆得如此明显,不叫那佛爷有机可乘……兴许他就不会死,我也不会赶走这只向来忠心耿耿的蚂蚁……
单刀上面站着梁布泉身上的黑血,这一刀正中了树干以后,刀身与梁布泉腕口相连的鱼线像,自然也布满了粘稠且似乎永远都不会干涸的黑血。
梁布泉勾起小指,在鱼线上轻轻地抑弹,其上的万点黑血立刻向着四面八方飞溅而去,地上的菌丝仿佛是老鼠见了猫,竟然齐齐地发出了“吱吱”的惨叫,迅速以鱼线为心,向着四面八方让出了一条通路。
前者的腕子微翻,将那尖刀收入手中,又按照刚才的方式,把尖刀全数钉在了那挂着活人的几棵树上,看见这群天杀的入侵者一个个如蒙大赦般地下了地,梁布泉心思里的杀念却越来越深。
这是梁布泉第二次这么希望能快点把眼前的人抽筋扒皮千刀万剐,但是他还要等……等山崎忠义带着他们找到蟠龙胆,他一定要把这畜生活撕了不可,让他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佛爷,你的仇交给我了……老子不会让你白死的。
这群小鬼子有一个算一个,我定会给他们打着包送到森罗殿上给你们赔罪,他们欠咱们的血债,老子一定要让他们千倍百倍地还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