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你就是宗三老爷? (第2/2页)
如果再让这老蚌闭上嘴,梁布泉和马士图恐怕也要像湖泊里其它的小鱼小虾一般,变成了巨蜃口中所含的那颗珍珠了。
间不容发之际,梁布泉对着马士图扯着脖子喊道:“老马,拿枪毁珠!”
马士图从打见着那只巨蜃开始,便一点力都没出过。巨蜃闭口的时候,伴着梁布泉被顶到了水面上,巨蜃张嘴的时候,这家伙也像个破玩具一样,叫那老蚌给吸到了嗓子眼正中。不过傻人自有傻人福,现在马士图的位置恰好就在珰珠几寸开外,他只要稍稍扣动一下扳机,就能给这宝贝打个灰飞烟灭。
可纵使两个人这会已经是脑袋架在刀尖上了,马士图的心里头还是念念不忘着万两黄金的事:“别吧爷,这可是镇脉的宝贝啊,就让咱这么毁了?”
“我日你个祖宗,你咋这么墨迹!”
眼瞅着巨蜃即将合口,梁布泉是真的急疯了眼,“在跪的宝贝,能有你的烂命值钱吗?开枪!”
巨蜃的内丹便正是这颗拳头大小的珰珠,打碎珰珠自然便可以轻松破了三茅花树阵的阵法,梁布泉他们几个人不远万里来到南昌城,虽然是为了取宝而来,可是眼下情势紧急,什么仙梁重宝,仙煞压身,他们有命见着宝贝,也得有命取宝上岸啊。
得不到,就毁掉;弱水三千,烂命重要。
看着那马士图还在犹豫,梁布泉反手就抬起了那只二十响德国造瞄准了巨蜃的内丹:“你舍不得,老子舍得!”
手指头都已经摸上扳机了,可是那巨蜃的嫩肉下头,却突然之间萌生出了无数条漆黑如发的细丝。丝丝蔓蔓的黑线仿佛是拥有生命一般,顷刻之间便卷住了梁布泉和马士图的腿脚,不容两人多做反应,已经被一股大力不由分说地甩出了蜃口。
万幸的是梁布泉早先就在刀上做了机关,右手一勾,那鹰嘴匕首被鱼线扯动,在蜃口闭合的刹那之间,重又回到了梁布泉的手里。
横刀砍断那细细密密的黑线,抬眼再望向头顶的巨蜃。闭合的蚌壳缝隙中,无数恍若寄生虫一般的黑发丝丝缕缕地从中蠕动而出,伴随着水波的流动,时而像蛇一般随波游曳,时而像玉轮一般凝聚成球,无数四散的黑色触须仿佛智多罗神树之上密密匝匝的枝丫,在幽暗的湖底,绽放出了诡谲而美好的火树银花。
这颗无法用常规思维所理解的怪物,恍若完全无视了水中的阻力,在湖心之上轻盈地游弋跳跃,发出一阵阵难以言说的诡异声响。
“嗡——嗡嗡——”
似树非树,似龙非龙,匹练乎若索绳,丰盈乎如玉盘。着百足,无面无首,音若击缶。
这东西……就是殷家老祖宗在梦中见到过的怪物?
殷家满门,在老祖之后便一直追寻着长生不老的方术秘诀,却怎奈日夜遭受噩梦纠缠。最终在殷老太爷那一辈,定居鄱阳湖畔。殷舟痴傻,一日高烧之后如得神助一般打开了灵识,有了过目不忘的本领。从那以后,在驿马坡养巴蛇,在叉子岭种长生树,而且时常下湖,直至殷家满门诛灭,殷舟失踪。
从那以后,鄱阳湖一带才传说起了宗三老爷由神便妖的怪事,鄱阳湖三年一大灾,两年一小灾,只能靠周遭百姓活祭以慰暴怒之中的河神。
梁布泉一开始,就对着宗山老爷化龙为患的事有所怀疑,可偏偏找不到问题的所在。照常理说,世间万物要是入了修行一门,都应当是保护一方太平以此为自己积累公德,以方便他日渡劫飞升,这是道门里头常见的说法。
可这宗三老爷护佑一方水土几百年,为啥突然之间就变成了个要吃活人祭祀的妖怪呢?他几百年所积累下来的公德道行,岂非是一遭就被自己毁于一旦了?
如今见到了这团说不清道不明的黑色之物,梁布泉才总算是解开了心里头的困惑。
殷家老祖宗在梦里见到的那个玩意,恐怕就是在殷舟开窍的当日,叫殷家人给埋在了鄱阳湖底。长生是假,守宝护阵才是真。
宗三老爷是它,巴蛇智多罗是它,搅动着鄱阳湖一带几百年都不得太平的东西,还是它。
“奶奶个孙子的……”
尖刀争鸣,梁布泉一手执刀,一手提枪,眼神里头已然是没了方才的困惑,“你就是宗三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