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回 向导 (第2/2页)
借坡下驴的本事,倒是这梁布泉从祖辈上就传下来的能耐。
只见他迈着四方步,大摇大摆地扯过了一把凳子坐下,眉宇庄严地喝令张勇抬起头来,接着缓缓道:“你也知道我这阴曹地府,是要收账收买路财的?”
张勇又是恭恭敬敬地磕了个响头:“阳间的规矩,就是阴间的规矩。我们活着的时候都听说了,说阴曹地府里头有个阎王是青天大老爷包拯,包大人变的。咱这天下,自古以来就是穷不与富斗,民不与官争。既然阴司是有做官做卒的,那肯定也和阳间一样啊!鬼差大人,您就别和我斗趣了,看您的面相,生前就肯定是个好人,您高抬贵手帮帮忙,钱这方面,能不能在宽限我们个把时日?”
“阳间为人,为的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而奔波,操劳了一辈子,无非是为了金银财富而已。死了之后如若还要为了吃饱喝足而奔波下跪,这做鬼的,是不是太惨了点?”
梁布泉似笑非笑地看着跪在地上的张勇,从怀里又取出了半吊钱,“你想想,逢年过节家家烧纸,这个也烧,那个也烧。鬼节的时候烧,死人的时候烧,过年的时候烧,清明的时候还烧。做鬼要是还得干活赚钱的话,这阳间烧过来的元宝香烛又算是啥?咱阴曹地府要是自成一套买卖流程,阳间的人烧过来的钱越多,咱这头工作时候,能留下的钱是不是就越不值钱了?”
张勇的面色一苦:“大人,我小的时候每年过几天书,您说的这话是啥意思?我听不太懂。”
梁布泉也没理会他,随手把那半吊钱丢到了张勇的面前,接着缓缓道:“再有,阳间的人惯常给先人祭祀焚香。祖爷爷太爷爷的纸钱也是照烧不误,可话又说回来,都说咱阴司是服满刑罚,就转世投胎。死了百八十年的先人,要是还能收到纸钱,这又是意味着什么?感情是百八十年都没落着转世投胎的机会?你说家里没有留人给你们烧纸送钱,意思是短时间之内,都不想投胎做人了?”
前头一句话张勇倒是没听明白,后头一句“转世投胎”他倒是知道啥意思了,赶紧又是磕头如捣蒜啄米:“禀大人,小的上一世死的冤屈,实在不想……”
张勇的话才说了一半,梁布泉就立刻将其打断:“做鬼也知道疼吗?”
张勇的身躯一震,茫然无措地抬起脑袋看向梁布泉,这回倒是不说话了。
梁布泉接着问:“还是我刚才的话,做了鬼还要工作花钱吗?这老百姓之中口口相传说是厉鬼索命,怨鬼害人,叫人满门诛灭的冤魂厉鬼,受不了人间的香火,进不了阴曹地府,更是没人给他们烧香祈福。它们一来做不了工,二来收不到钱,它们吃啥,喝啥?饿着肚子找人报仇?如若是怨鬼不懂饥饱的话,平常的鬼魂亡灵,又凭啥要做工花钱填饱口腹之欲呢?”
张勇缓缓道:“大人的意思……”
“故老相传的民俗鬼怪,你要是细想想,都是些个自相矛盾的故事。这年月家国动荡,就连人都吃不饱饭呢,那还有人给鬼烧纸钱的?都照着那话来说,做鬼的还不全都饿死了?”
梁布泉是哈哈大笑,指着地上的一吊钱接着道,“我跟你说,鬼这玩意到底有没有,得咱们死了之后才能知道。但是怪这东西倒是切切实实地在人世间存在过,巧了,咱金门恰好就明白怎么降服它们的办法。你没死,就是让那绊马蛇给缠得脑子不太正常。知道你们家里困难,地上的半吊钱你先揣好了收着,这算咱给你预付的工钱。”
“我没死?”
张勇的眼珠子也亮了,“预付的工钱……是啥意思?”
梁布泉又从怀里摸出了一粒金豆子:“咱们替你除了蛇缠身,又服了你一吊工钱,当然不是白干活的。你先给我们讲讲在哪遇见的绊马蛇,又是为啥叫他给多了躯壳,然后再带着咱们去鄱阳湖周围转转。如若我们真找到了要找的地方,这粒金豆子,就是你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