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回 水鬼 (第2/2页)
推门入宅,只见那青年的父母正围坐在床边,一脸紧张地盯着贾镜在男子身上排布银针。而贾镜,更是蛾眉轻蹙,紧抿着嘴唇满脸的如临大敌之象。梁布泉轻轻推开杜老四,蹑手蹑脚地走到贾镜身边,用几近耳语的声音小声道:“贾姑娘,这年轻人怎么样?”
贾镜也没抬头,专心致志地在青年的眉心处又捻进了一枚银针:“你先前问的味道没错,我给他诊过脉象,确实是身上积了水汽的风寒之象。可是照常理来说,我用银针刺了他身上的几处大穴,他身上的寒气应该被驱走了七七八八才对。怎么可能还不见他清醒呢?我怀疑……”
梁布泉轻轻地拍了拍贾镜的肩膀,示意其先稍安勿躁,自己则轻轻地坐在了青年的旁边,观其面相,唇色惨白,面目枯槁,眼窝之上更是漆黑一片,后者又轻轻地抬起了青年的手腕,一股森然寒意顺着梁布泉的手指尖直奔他的后脊而去,这简简单单地一次触摸,竟然就冰得梁布泉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冻住了?”
梁布泉心下大惊,脱口而出。
贾镜和这青年的父母具是神色一凛,而杜老四则大大咧咧地问道:“啥玩意冻住了?这小子的肉给冻上了?那不能够啊,冻上了咋还能让贾姑娘捻进银针呢?再说了,你知道这是哪不?这他娘的是南昌城!这地方就是再冷,还能冷得过咱们观音山,老子在观音山上活了那老些年,都没听说过谁给她娘的活生生地冻在了山上。冻死的咱到是听说过,那人跟他娘的猪肉绊子一模一样,我跟你们说……”
“梁兄弟说的冻上了,并非指的是这位兄弟的皮肉冻上了……相反,这位兄弟的皮肤弹性充足,血气充盈,我捻动银针的时候,并没有遇到任何阻碍。他说的应该是……”
梁布泉点了点头:“这小子的魂儿叫什么邪物给冻上了。娘了个巴子的,照常理来说水鬼大多都是在被人的阴沟河道里头才愿意出来惹事,这南昌城那么大,那么热闹,咋也可能出了这么离奇的事来?南昌这地方有河吗?我他娘的咋没听说过?”
“我们家勇子,是个打鱼的……出了这事以前,他就在鄱阳湖里头捞鱼。我们在半个月以前刚收到勇子寄过来的信,他跟我们说,前些日子在鄱阳湖里头钓上来了一条白鳞小龙,那小龙跟他说,鄱阳湖底下藏着龙脉重宝,只要我家勇子能放他一条生路,他改日必将带路下去挖宝。”
老妇哭哭啼啼地念叨着,“我家勇子孝顺啊,知道家里头穷,总是想方设法地给家里面多弄些钱花。其实我们老两口一开始就猜出来了这事情肯定不简单,就是笨想也能知道啊,我家世代种地,哪能有这么天大的好事就落在我家头上呢?那个小龙肯定是水鬼妖精变的,我家勇子这是让鬼给勾了魂去了!我们当初回信说让他本本分分地捞鱼就行,别想着什么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可是哪成想,那孩子给我们寄了这最后一封信以后,就咋联系都找不着人影了。我们老两口就这么一个男娃,转念一想,他这肯定是出事了,这才马不停蹄地朝着南昌城赶了过来。谁承想啊,真是怕啥来啥,我苦命的孩儿啊……”
老太太越说越难过,拍着大腿就嚎上了。
梁布泉听着心烦,但可怜天下父母心,也不好出声喝止。环顾屋宇,却寻不见马友忠的人影了,不禁扭头对杜老四问道:“老马呢?他跑哪去了?”
“他呀……”
杜老四大嘴一咧,作势就要笑出来,可看了看一脸愁容的老两口,终是把梗在喉咙口的笑声给硬生生地吞了回去,“他跟你一样,闹肚子了!但是你他娘的占着茅坑,他也没处去啊,所以捂着肚子出去找茅坑了……咋的,你找他干啥?”
“老子要用用他的黄铜烟杆,这兄弟的毛病没那么严重,我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