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一章 长相思 (第2/2页)
她翻身下床,将被冷落在沙发上的礼盒提进卧房。
她坐在床上,将礼盒仔细拆开,一只大礼盒和一支小礼盒,小礼盒里装着一支YSL圣罗兰口红。
再打开大礼盒又出现一只大点的礼盒和一只小礼盒,小礼盒里装的是一只漂亮的浪琴手表。每拆开一只盒子,她的心在胸胸怦怦作响,她将拆出来的礼盒摆满了床面,共13只礼物盒,直到拆开最后一个精致发卡。
她抱着自己的双腿,下巴抵在膝盖上,拇指节在唇边摩挲,怔怔地看着铺满床单的礼物盒,直到痛觉传来,才惊觉自己不知不觉咬住了拇指。
“你太过分了。”她泪流满面发了这几个字给他。一边告诉她,我们之间绝无可能,一边却送她礼物,让她心存希望。
他竟然也没睡,不一会儿,他的信息便回过来:“你曾经说过,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就是收信和拆礼物。生日快乐,祝你幸福。”
十三份礼物,即是错过的十三个生日,他一并补齐。然而“祝你幸福”四个字含着双关,一如继往的在彼此之间隔着千山万壑。
她看了看手机里的日历,果然是那个熟悉的日子。无人问津的岁月里,哪还过什么生日,随着十五岁那年夏天一并沉寂了。
分别十二年以来,经历了十二个生日,今天是第十三个,这些年来第一次收到生日祝福。
她生在农历九月十五,当时妇产科医生给她填写出生资料时,问孩子叫什么名字。父亲第一次做爸爸,高兴地忘北了。
先前压根没想好孩子名字,被医生这么一问,慕爸爸憋了老半天,从本就文墨不多的脑中挤出一句诗词,“九月西风兴,月冷露华凝。我女儿生在农历九月十五,这窗外月色正圆,要不就叫九月吧,好记,好听,也是一首好诗。”
后来九月知道自己的名字由来,还特意去查了查古代诗词,发现父亲念叨的那句诗词出自白居易的《长相思》。
不知在哪儿道听途说来一句话,说一个人的名字,也是带着命中劫数的。这样仔细一想,白居易的《长相思》,即是她这二十七年来也可能是一辈子的感情写照。
当初还不以为意,现在却深以为然。
也是在那一刻,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梦该醒了。
明面上她坚强果敢,然而情感始终是她刻意保留无法愈合的缺口,这十二年他的音容笑貌像是刻在记忆里,越是绝望,越是清晰。
他就是她的信仰,是她唯一的神只。
也是她的假想敌与背叛者,是她臆想中的杀父仇人。
爱与恨揉合在一起,痛苦深深植入这十二年光阴。然而,现实中的尚云跟记忆中的尚云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事情完全不是她想像中的是非黑白、清晰明了。
她体内的艺术性人格正在悄悄模糊,那份敏感天真也逐渐失去光芒。
少时,她跟他谈论《长相思》中有诗句,“有如女萝草,生在松之侧。蔓短枝苦高,萦回上不得。这是松树无情,还是萝蔓无用?”
他沉默半晌,说出自己见解:“萝草与松苗一同生长,幼时萝草茂盛,环绕于松苗之侧,护他安然。然而,时过境迁,萝草一生短暂,春去秋来死生多次,换了几次面貌,松苗却根深稳固,日益壮大。
萝蔓鼓足一生气力盘旋向上终不能及,而松树想助萝蔓,也心有余而力不足。不是萝蔓无用,松树也并不是无情,他们本不是同类,想要在一起,有些改变只能靠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