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西州二 (第2/2页)
“可这样,会叫你比常人更为怕冷,发作之时,痛不欲生。”
“这样,才能时时提醒我不要忘记那些冤屈。”说罢,宁遥朝着薛丞笑了,出声安慰道,“兄长无需过于担心,我心中有数。”
薛丞听了这话,心道自己终归还是回来晚了,深深的叹了口气,最后取下了自己身上裹着的毯子盖到了宁遥身上。宁遥本欲拒绝,却见他态度坚决,深知拒绝无意,便勉为其难的接受了他的毯子,同他谈论着别的事情。
两人就这样谈论着,不知不觉间,已经到了一片野生的胡杨林中。薛丞之前调查陆坚之时便觉得他有问题,便派人多留意着他故而知道了他选择埋尸的地点。
大漠里满是黄沙,薛丞随意寻了个他们做好的标记将墓掘了,果然发现了一棺的兵器,接着,他和宁遥又掘了几个墓,一一开了棺,无一例外都是兵器,才警惕的对视了一眼,后又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
半夜,宁遥刚回到房间里,只浅眠了两个时辰,天将明时,便被人急急忙忙的敲响了房门。来者不是别人,正是燕池,还未等宁遥发火,他便冷冷的道:“师爷死了。”四个字,叫宁遥瞬间清醒。
陆坚的师爷死了,宁遥赶到现场查看过尸体,发现他尸体上的伤痕,同张维身上的一模一样,皆是同一材质的弯月双刀所造成的伤口。那师爷浑身上下只有三处伤口,两道刀伤在背后交叉重叠,形成一个“x”形状,随后又快又准的从背部一刀刺穿了心脏。
如此刀法,绝不是那个冒泡的“魅”能做到的,是个比“魅”要厉害得多的人。
那些棺椁是师爷领队埋的,对方杀他,很有可能就是为了灭口,不爆率那批兵器的藏匿地点。可八九个棺椁,每个棺椁至少便是六个人抬,加上那些吹拉弹唱的人,少说也要六十人。
对方若要封口,那么,杀的,便是六十多人。六十余人的性命,与那些人而言,不过轻如草芥。
查看好那位师爷的尸体,宁遥便去了郡令府。陆坚痛失心腹,佯装一副伤心难过的面孔,同宁遥好一阵哭诉之后,便有人来禀告说只那位师爷的夫人前来哭闹,说是要替自家夫君讨个说法,否则坚决不走。
陆坚原先有些不情愿,本想随意将人打发了,却碍于宁遥在场,只得喊管家多递些银钱给她劝她离开,可那女子偏不肯收,说什么都要见陆坚。两人都极力反对,气氛一时便尴尬得令人难受。
一阵喧闹之后,一个妇人便挣脱守卫闯了进来,在看到陆坚对宁遥毕恭毕敬后立刻跪在了宁遥面前,声泪俱下:“民妇曹江氏,是陆郡令手下军师曹全之妻,我家官人惨死,还请大人民妇作主!”
说罢,曹江氏便侧头看向了陆坚,一双眼睛恶狠狠的盯着他,似要将那陆坚脸上盯出个窟窿出来,咬牙切齿道:“我原以为陆郡令是个难得的好官,却不想他是个黑心黑肝的,为了保全自己,竟不惜杀了我家官人,只是为了杀人灭口!”
“这位可是镇南大将军,你这妇人休要血口喷人!”陆坚将眉头拧成了一个川字,满是愤怒,“你若决心要把这杀人的帽子扣在我头上,可得拿出凭证来!”
说着,陆坚便朝着宁遥俯首作揖,态度十分恭敬:“还请镇南将军和五王爷替下官做主!”
两人各执一词,宁遥瞧着他们的神情皆不似做伪,决定逐个击破,最后决定暗中行事,于是毅然决定拖在一旁看戏的燕池下水。
“来的路上我和五王爷商量过了,五王爷有悲天悯人之心,已经决定亲自判审此案,你们求我不如求他。”
燕池本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本打算在一旁乖乖看戏却忽然被宁遥点名,下意识的便要开口拒绝,却在看到宁遥之后,笑着点头应了下来。
曹江氏说,最近曹全总是很晚才回家,每天夜里,她都会一个人在屋中哄完孩子睡觉之后一个人守着烛台做着女红等到曹全回来。
她和曹全同大多数夫妻之间并没有什么不同,婚前未曾见过面,她还记得那日媒人上门之后,没多久,曹家便向她的父亲下了聘礼,随后她便穿上嫁衣上了花轿。夫妻十数载,他们之间算不得有多恩爱,却一直相敬如宾。
有些事情,曹全不说,她便也不问。夫妻之间最重要的便是互相信任,她心里清楚,那些事情曹全不与她说,是为了她好。她虽只是个认得几个字的妇人,有些事情她虽不懂却也偶尔听说过。
曹江氏的说辞几乎没有没有破绽,说了那么多基本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夫妻生活,燕池仔细听了她的话,随后便语重心长的将她劝了回去,叫她在家中耐心等候消息。曹江氏离开后,燕池才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看着从梁上跃下的宁遥,很是不满的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你若是不满今早我搅了你的清梦大可以与我直说,何必要用这样的法子报复我?”
“皇帝既叫你我一同出使,便是叫你我共同负责,既如此,又怎能说这是报复?”宁遥出声反驳,“这个曹江氏的话,你怎么看?”
“滴水不漏,毫无破绽。”
“继续。”
“往往越是滴水不漏的说辞,到了后期,漏洞越多。”
燕池这话宁遥也持相同的看法,点头表示赞同:“吩咐人盯着她,应该会有意外的收获。”
“可你对陆坚的怀疑更多。”
闻言,宁遥看了燕池一眼,见他信誓旦旦,最后还是选择将事情告诉他。
“你可还记得之前兵部报失了一批兵器?”
“听你这么说,你有线索了?”
“你昨日不是看到曹全带着驼队运着棺椁出了城吗?棺椁里并无尸体。”宁遥的表情渐渐严肃了起来,“昨日从荒漠回来之后他便死了,叫我无法不怀疑。”
“你大可随口胡诌一个理由,何必如实相告?”说着,燕池甩开折扇,心情颇好,“将军莫不是也也喜欢我?”
“……”宁遥很爽快的给了他一记白眼,“出使西州一事已不容再耽搁,还是尽早修书上报皇帝,喊他快些派人来接手。”
“这是自然。”燕池并未错过宁遥面上明显的不知所措,心中惊讶她这个冷面阎王居然也有不知所措的时候,心情忽然就变得十分愉悦,当即便提笔写了封信绑在信鸽上送了出去,之后又写了另外一封一模一样的,喊跟着他的皇室暗卫亲自送了回去。
无此,便可安心了。
待暗卫离开,宁遥隐好了身形,他才大声喊守在门外的侍卫去请陆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