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 33 章 (第2/2页)
绪感知堪称入微,根本听不出这意思。她表情有些怪,借着倒茶的功夫收拾情绪,转头又变成了玉面如春的玉如娇,端着茶放在楚宁安面前,温声道:“上好的雨前龙井,王爷请用。”“不知王爷今日来漏影春到底所为何事,若是为了讨要无有乡,玉如娇说的是真心话,漏影春确实一坛也不剩了,还请王爷另寻他处吧。”楚宁安吹了吹茶叶,并未入口,淡声说:“我信玉老板,可这无有乡,我是非要不可。”玉如娇垂了垂眉,“那便是为难奴家了。”楚宁安阖上茶盖,目光终于移到玉如娇身上,“这倒是怪了,明明存着天下最后三坛无有乡,此时却一问三不知了。”玉如娇身子一颤,强笑,“王爷说的什么话,漏影春的无有乡也只是偶然从西域商人手里买入,真假都分不清,什么天下最后三坛,奴家是真不知道。不若我命人去寻那商人,问问他手里是否还有无有乡。”楚宁安微笑,“是真是假,我当然已经辨别过,这天下若论无有乡,不说宫外,就连宫内,都没你这里的真。”楚宁安自然已找过其他地方号称无有乡的酒,虽然都称自己是真的,可却味道各异,完全不似他喝过的。而昨日在宫中喝的无有乡,虽然味道相似,可比起漏影春却寡淡了不止一倍,就像掺了水。玉如娇否认道:“王爷既然来问无有乡,应当知道这酒只有宫中能酿,你说漏影春的胜过宫中,简直是无稽之谈。”楚宁安手指摩挲桌面,“我正是奇怪,明明宫内的无有乡也是同种味道,为何却远比不上你这里的,若论酿造技法,绝无可能比你这里差,那唯一的可能性,便是原料不同了。”他指尖突然在桌上扣了一下,声音不响,却如惊雷炸开在玉如娇耳边,让她浑身一颤,“玉老板,你这无有乡酿造时,是多了什么呢?”玉如娇僵着脸,半晌不言,才道:“不管王爷信与否,这酒都是从别处得来的,漏影春只会酿千日醉,也只酿的了千日醉,别的我都无可奉告。”“那我再问一句,为何漏影春三坛无有乡,你只独独赠给了江公子?”这下玉如娇再也忍不住,冷着脸站起身,“赠与谁,皆由我喜欢谁决定,我与江公子投缘,便将私藏全赠给他,任谁也挑不出毛病。若王爷来漏影春便是无中生有,还怀疑起了江九,那玉如娇只能说江九看错了人。”“王爷既无事,恕玉如娇还有客人,无法奉陪,送客。”她匆匆离开,留下楚宁安一人坐在桌前,慢慢晃着那杯茶。漏影春的无有乡绝不像她所说,是来自西域商人,多半是有人赠与,可这人是谁呢?三坛酒独独都给了江迟暮,而江迟暮将酒随便给他,也不难看出,江迟暮根本不在乎无有乡,也不知这有多稀有。若说送这酒给漏影春的人与江迟暮有渊源,这倒解释
的通了。可楚宁安的心情总有些糟糕,这条路查着查着,居然查到了枕边人身上,这实在不算件好事,他垂眸半晌,还是转身回府,已快到了就寝时分,再不回去出府的事便要被察觉到了。他想着不久前下人传话,王妃在府中闲逛,还不曾回屋,又有些头疼,不知该如何哄他。从漏影春的顶楼下来,二楼便是权贵最常聚集之所,楚宁安一抬头,便对上不远处一个包厢里慢悠悠走出来的人影,身边还跟着个蓝衣女子,两人手臂相抵,耳鬓交接,动作十分亲密。他愣住了,僵在原地。恰好与抬起头的江迟暮正对上了眼,一个嘲讽,一个惊讶。楚宁安有一瞬间想到的是跑,可还是没动,“霁云?你怎么在这?”他的脸红了,脑袋发热,讷讷站在原地,手都不该放在哪里,想着要如何解释本该在府里的自己出现在漏影春。至于为什么江迟暮也会在,他根本没想到质疑。江迟暮冷笑一声,本以为他早回去了,没想到是乐不思蜀了。“你为什么在这,我便为什么在这。”青女看出点什么,眼里浮现出幸灾乐祸,本推搡江迟暮的动作,变成了搂抱,柔弱无骨的靠在江迟暮肩上,羞怯的看着远处的人,“江九哥哥~这是谁啊?”江迟暮差点把他扔出去,青女本就声音偏细,这么一夹起来别提有多娇媚了,甚至让他有些牙酸。但不知抱着什么心态,他居然没甩开他,只是淡淡看他楚宁安一眼,便收回眼神,“不熟。”他扭头离开。青女在他耳边低声嘲讽,“哦豁,这是你哪个相好啊?你没见刚刚你转身时他那表情,啧啧,都快哭出来了。”江迟暮走出楚宁安的视线,把青女一甩,十分嫌弃的拍了拍袖子,“关你屁事,好好等着,大爷我明天还来包你。”青女冷笑:“你当你是什么人,想见我便能见的?”江迟暮偏头,“难不成你想见王傲天,还想和他独处一室?”“……”青女僵了片刻,想着方才那人油腻的表情和不老实的手,虽然他知道那人身上一定有料可挖,可独处……他头皮发麻,忽而对江迟暮露出个娇媚至极的表情,“江公子,我明日一定洗得干干净净,专门等着你!”江迟暮已经转身上了马车,别问,在知道他是个男人后,这表情看着实在想吐。-长安王府,团圆等啊等啊,终于等到了自家王妃。她匆忙冲出去为江迟暮拆头发,换外袍,抹去外出的一切痕迹,还低声庆幸,“夫人您终于回来啦!吓死团圆了,幸好王爷还没从书房忙完,不然知道你这么晚出府,该怎么办啊!”江迟暮挑了挑眉,“哦?没忙完?”团圆看这随即从屋外迈进来的楚宁安,呆呆的张大了嘴,现在书房的灯还亮着,大门还紧闭着啊……这是什么情况?难不成,王爷也偷偷出去了,还被王妃抓到了?他们白
日不还闹着矛盾,现在这还得了?她头皮发麻,为楚宁安褪下外袍,便再也不敢留一步,急匆匆跑出屋,还合紧了大门。团圆跑得太快,都忘了江迟暮头发还束着,江迟暮刻意忽略站在门前的楚宁安,坐到镜前拆头发。平时柔顺的发丝,今日不知为何与发带缠着尤其紧,更别提江迟暮动作有些急促,拽了半天,不仅没将发带拆下来,那结甚至缠的更紧了,还绞进去几根头发,拽的他生痛。心里一横,江迟暮打算直接暴力拽下。关键时候,还是一双冰凉的手拽开他的手,接过那捧纠缠在一起的头发,细细解了起来。江迟暮想走,可被拽着头发,动弹不得,只得僵着张脸,生闷气。长安王府的镜子,自然不是黄铜镜,而是西域进贡的玻璃制成,在古代难得清晰,可终究比不过江迟暮在现代用的,还是有些朦胧。因此那镜中的楚宁安,也不甚清晰。美人如花隔云端,更显得蒙蒙如雾。江迟暮慢慢眯起眼睛打量他,突然觉得楚宁安像是变了很多。在他眼里,楚宁安是病弱的,白皙的,娇弱矜贵的,就如初见那面,是个一只手都能推倒的病秧子。可此时看来,五官分明还熟悉,可不知是不是个子长了,还是脸上有了肉,眉眼间已经渐渐带了威势与一点清冷,看着十分让人有距离感。距离感。他心中想这个词,莫名有点不舒服。可下一秒,楚宁安把头往他肩上一搁,眼角微微垂着,唇角抿着,抽了抽鼻子,带着点鼻音问他:“江迟暮,今天和你呆在一起的是谁啊,我觉得他不好,你别理他了行不行?”江迟暮又觉得熟悉的人回来了。他偏开头,阴阳怪气,“你能理漏影春的人,我便不能?楚宁安你真是王爷架子啊,真能双标。”楚宁安急道:“我没有,我就是去……去……”说到这儿,他又闭嘴了,不敢将自己调查江迟暮,甚至为难玉如娇的的事说出来,目光游移。这下,江迟暮心中三分怀疑,变成了五分,那股胸口哽着股气的感觉,不知多久没出现过。“你说不出口,我帮你说,去喝酒,听曲儿,赏舞,抱美人?”眼看他越说越离谱,楚宁安慌的脑袋都乱了,急急捂住他的嘴,眼圈发红,“你说什么呢?我……我怎么可能做这种事……还是对别人。”“知人知面不知心呐,你胆子可大得很,有什么事是你不敢做的?”江迟暮冷哼。楚宁安盯着近在咫尺的两瓣唇,殷红,柔软,唇珠又润又圆,随着话语一开一合,引诱着人靠近。有那么一瞬,他就要覆上去了,可最终还是压抑着动作,小心又慌乱的靠着江迟暮的肩。“……我什么都不敢,不敢惹你生气,不敢令你不喜,还不敢看见你与他人同行,我难受的要流泪了。”江迟暮叭叭不停的嘴终于停住了,表情僵硬,目光怀疑。……楚宁
安刚刚说的什么话?“你从哪看来……这么肉麻的话?”江迟暮这句话是咬着牙说的,实话实说,他看到楚宁安在漏影春,顶多是有些不爽,可听到这种话,那不爽便变为愤怒了。这话哪是楚宁安能知道的?八成是从其他人嘴里听到的。一想到这,江迟暮膈应的全身难受,若要他概括,便是……自家的白菜被拱了?他忽而正色。“楚宁安,你生辰在何时?”楚宁安茫然的睁开眼,“四月初七。”很好,生日在不久后,而这应当只是楚宁安十七岁生辰。江迟暮十分严肃道:“楚宁安,我告诉你,在十八岁生辰前,你不能谈恋爱,不能行房,不能和其他人做任何亲密的事,知道吗?”楚宁安茫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反应过来,发问:“为什么?我明明……娶了你。”“在我的家乡,十八岁生辰前做这种事,会有非常严厉的惩罚,会被抓进大狱,你懂吗?”楚宁安更茫然了,明明与他同龄的人,有些孩子都抱了两个,西域真的那么奇怪吗?“与你都不行?”“与我也不行!”江迟暮理所当然反驳完,才如跳脚的猫瞪他,“与我?与我能做什么!楚宁安你别太奇怪了,我可是你哥,你之前还叫我哥哥呢,你忘了?”这么一说,他倒突然想起来,楚宁安已许久没叫过他哥哥了。他咳了一声,冷下脸,“叫哥。”楚宁安抿唇,与他在镜子里对视,半天不开口,颇为倔强。“罢了。”江迟暮放弃了,男孩子到了青春期,总会有些奇奇怪怪的自尊心。这么一闹,之前被楚宁安碰到嘴唇的事,在他心里也烟消云散了。也是他奇怪,明明就是无意间碰了一下,他至于对楚宁安发这么大脾气吗?更何况他还完全不知情。楚宁安觉得哪里不对,又发现不了,眼里难得有些焦躁。他抿了抿唇,手里抓着江迟暮的头发,轻轻揉捏,任那如水的发丝流过指尖。“我都听你的,你莫要生我的气了好吗?”江迟暮看着他小心翼翼的眼神,甚至有些愧疚。“当然不生气,是我的问题,以后不会那般冷你了。”楚宁安愣了愣,明明心里像有块大石放下,可他却总觉像是错过了什么,很不自在。他穷尽所有思绪,也想不出,自己到底能做出什么事,才会让江迟暮芥蒂到这个地步。那顽固的发带终于被他解下来了,松松搭在他指尖,被来回把玩着。他低声问:“江迟暮,那日在文渊阁中,到底发生了什么?”江迟暮眉毛一跳,遮掩道:“我说了无事,我那日查了起居注,并没看到什么,你便晕了。”虽然嘴上如此,可他却不敢看楚宁安,就连镜子里的人都不敢对视,只得垂下眼,睫毛颤抖着,如欲坠的蝶。楚宁安盯着他的睫毛,沉默片刻,却并未说什么,只是伸手,碰了碰他眼尾,将发带搁在桌上。“好,那便睡吧。
”不知江迟暮知不知道,每次心虚,他都会垂下眼睛,睫毛抖动个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