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守夜 (第2/2页)

他僵住了，他知道那是岁岁在脱衣服。他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耳垂烫的惊人。周月沉赶紧又睡下去，那被子盖着脸，可里头空气稀薄，很快就觉得憋闷了。他又赶紧探出脑袋，外头有很清晰的撩水声，他莫名就有些口干舌燥。

而脑海里不由自主的蹦出了很多不适宜的画面。他在心中骂了自己一句禽兽，闭上眼开始拼命默念心经。

他的生母每年冥诞之际，他都会手抄很多卷的佛经。他希望他的母亲在另一个世界也能过得很好，他听老人说过若是一个人带着遗憾死了，或许未必肯去投胎，而会一直在地府里苦苦挣扎。

他的母后最大的遗憾就是不能看着他，不能陪着他长大了。他本该不信鬼神的，他见过他父皇癫狂的模样，请了无数的道士高僧就为了想再见他母后一面。

可惜这么多年从未如愿。

可他又不止一次的想，若他母亲真的迟迟不肯投胎那又该如何是好？她活着的时候就已经很心酸了，他不愿意她死了还是过得不开心。所以他抄了很多的佛经，以求佛祖庇佑，能让她过得好一些。

“殿下，我好了。”岁岁摸着黑躺回自己的被褥里。她脸上也是红扑扑的，虽然灭了灯，他也看不见，可是声音肯定是能听见的。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情，总觉得自己好像是在勾引他一样。

周月沉停止回忆，清淡的栀子香慢慢盈满了他周身，他只要一呼吸那股香气就浸透他四肢百骸，将他浑身都裹住。

他就在这片香味里闭上了眼，安然的睡着了。

岁岁睁着眼盯着漆黑的环境看了一会，才慢慢闭上了眼睛。她说不上来，跟一个男子共处一室，她本来是要很害怕的。

可是这个人是周月沉，她反而觉得还好，还能接受。

岁岁一夜无眠，睡得很是香甜。周月沉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他做了好几个梦，梦中他跟岁岁像是经历了好几辈子一样，一直在转变身份。

有时候他是贫寒的学子，她是高门大户的千金，二人于一场花灯节相识，而后他发愤图强考取了状元也抱得了美人归。

也有时候他是俊美如天神的大将军，而她只是他身边一个贴身丫鬟。他随时都有战死的可能，所以从不说一句喜欢，而她也是默默的咽下所有委屈一直跟着他。他句句都是对不起，她字字都是没关系，两人彼此相爱却始终没有捅破那层窗户纸。

更或者他是睥睨天下的帝王，她却是他弟弟的妻子。二人分明早早相识，也交换了信物，发誓要在一起。不过一念之差她成了自己的弟媳，再度相逢竟然不得不压抑住心中滔天思念。

那些梦里有过圆满，也有过悲哀。每一个梦中他们都是真心相爱的，他牵她的手、亲她的额头、许下一句又一句的承诺。那些不圆满里她从不曾怨恨他，只是那双鹿眼里全都是泪水。

每落下一滴都能叫他疼的心如刀割。

晨曦洒满大地，他缓缓睁眼，入目的是熟悉的帐顶。他吐出一口浊气，庆幸那些都只是梦。他又想到了岁岁，赶忙去寻她的身影。索性她还在睡，她睡着的样子很乖，躺的笔直，两只手交叠搁在小腹上，呼吸起伏均匀，一张小脸睡得红扑扑的。

他心情一下子就很好了。他凝视着岁岁的脸，没忍住，伸手拧了一把她的鼻头。岁岁抬抬手有要苏醒的征兆了，他就赶紧躺回去。

两人睡到很久才起来的。岁岁洗漱过后捶着发酸的背脊发誓下一次打死都不睡地上了！那地上太石更了，哪怕铺了一层被子还是不管用，起来了只觉得这浑身的骨头都痛。

流霆自外头进来，在屏风外跪下，“殿下，人已经醒了。”

岁岁下意识的往外看，周月沉不耐烦了，“宋岁岁，你就是这么干活的？”她正在给他束发呢！岁岁手脚轻，给他梳头发的时候也很温柔，他睡了一个晚上头发有些凌乱，她便将木梳沾了一些水然后将他头发全部梳顺才开始给他束发。

“殿下，好了。”岁岁往后退，欣赏了一下自己的杰作，总觉得还差点什么，“殿下喜欢什么样的发冠？”

周月沉的发冠自然很多，且都不是凡品。他挑了一样羊脂白玉的，“给孤戴上吧！”他想到了岁岁发间那一支簪子，有心想跟她用一样的。

他们也不急着去见方涟，而是吃了早膳才走的。

方涟已经苏醒了，虽然身体依旧很虚弱，脸色也很苍白，但总归是脱离了生命危险，保住了这一条小命。他一见周月沉就要下榻行礼，被周月沉拦住了，“你身上还有重伤，不必行礼了。”

“谢殿下。”方涟还是强硬的在榻上给周月沉磕了个头，而后也不肯抬起头，“请殿下明鉴，浔州三千将士死的可怜啊！”

白鹏手里一共有七万大军，同他舅父林漾手里几十万的大军比起来确实不够看的。但是在浔州就已经是很了不得了。浔州上上下下所有官员都忌惮他手中的兵权，所以对他多是迁就。

这才养成了白鹏日益膨胀的野心。谁都没想到他会把心思动到了赈灾银身上，甚至还不惜同山匪做交易。

“起初他只说要为百姓做事，因此挑了三千将士去修地宫……起先也无人知道那是他修给自己的地宫，大家只以为他说的是真的，是要给百姓修一座庙宇。我们谁都没有怀疑，直至有一天有一个兄弟发现了地宫里的金丝楠木棺材，而且那上头还雕刻这龙，我们就知道事情怕是没这么简单。“

金丝楠木尊贵，用这种木材所做成的棺材目不透风，尸体存放其中也不会腐烂，一般都是皇家才会使用。但是民间百姓若是银钱了得，也是能够花大价钱买一副的。

坏就坏在，那棺材上雕着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唯有真龙天子同东宫太子才有这资格，其余人若是用了便是大逆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