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7(疯子似的癫狂...)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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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刻, 周姣的求生欲飙升至顶峰,她一转摩托车把手,以这辈子最好的车技冲向废弃公路。生死一线的情况下, 她的脑袋反而转得极快。眼前一帧一帧回放线索,最终定格在了“生物科技什么时候倒闭”发布的流浪汉照片上。照片中, 流浪汉表情麻木,身上全是廉价注射泵扎出来的针孔,后面是一排迷幻的蓝色霓虹灯, 烟尘弥漫, 污水横流,隐约可见一个女性全息影像在机械地搔首弄姿。那是屿城最混乱的一条街, 每时每刻都在发生谋杀案和抢劫案, 遍地都是酒吧、黑诊所和苍蝇馆子。相较于她后面那位半真半假的疯子, 那里全是货真价实的“芯片疯子”。周姣调出地图,朝那条街疾驰而去。可能因为她的运气在修好摩托车的那一刻就全用光了, 行驶到一半, 摩托车发出尖利的警报声,AI提醒她, 如果一分钟内不停下来, 可能会发生爆炸事件——周姣不禁暗骂了一声,回头一看, 明明她已经提速到底了,却还能看到江涟的身影, 简直跟她之前徒步逃跑没什么区别。要是她现在弃车的话, 下一秒钟就会被他的触足逮住。她咬咬牙,眼中银光一闪, 解开摩托车的速度限制,将速度提升到极限。刹那间警报声响彻耳际,震得她两眼发黑,但摩托车成功提速,两轮几乎离地,风驰电掣飙出十里地,瞬间甩开江涟一大截!与此同时,AI冷淡的电子音响起:“车辆损坏程度已达80%,请立即停车,原地等待保险公司联系您……”她这时停下来,等来的可能不是保险公司,而是市政府的收尸车。周姣咬紧牙关,在震耳欲聋的引擎轰鸣声中再度加速,因为她是靠个人连接线强行打燃的发动机,眼前顿时火花频闪,头脑一阵一阵发晕。她完全是凭着一股超出常人的毅力,在眼冒金星中保持清醒的理智,驾驶着摩托车全速前进。偏偏这时,AI还在冷冰冰提醒她:“车辆损坏程度已达90%,请立即停车,原地等待保险公司联系您……”周姣强忍住频闪带来的头晕目眩,冷静打量四周,寻找跳车的位置。“……损坏程度已达99%,已超出保险公司的理赔范畴……”周姣砰地关闭AI的提醒,冷冷道:“弱智玩意儿,老娘压根没买保险。”她一转摩托车,对准一个熊熊燃烧的垃圾堆,全速猛冲了过去!这完全是自杀的行为,街上的人都惊呆了,一个小摊贩正在摊蝗虫煎饼,看到这一幕差点没能拿稳锅铲。——不错,这条街都是疯子,但疯到这种程度还是相当罕见。一时间,气氛热闹了起来,脚步声、吆喝声、嬉笑声响成一片。人们纷纷打开录像功能,有打算拍短视频上传到网上的,有操控无人机打算跟车祸现场合影的,还有几个戴着兜帽的
小混混互相对视一眼,准备等周姣翻车后,第一时间冲上去,把她送到黑诊所,摘除她身上完好的器官。——风驰电掣之际,周姣突然从摩托车上站了起来。整个过程中,她的背脊始终紧绷着,身体压得很低,如同拉满的弓弦。下一刻她双脚蓄力,直接从狂飙中的摩托车上弹跳了起来,凌空旋转一周,在地上顺势一滚,一只脚抵在身后缓冲惯性。——整个人如同一只合拢翅膀的鸟,往后滑翔出数十米,掀起滚滚尘烟。与此同时,摩托车撞击燃烧的垃圾堆,火光轰然升起,气浪挟着巨大的冲击力将垃圾掀得到处都是。小摊贩刚摊出来的蝗虫煎饼,直接变成了塑料玻璃煎饼。一片混乱中,周姣踉跄起身,顾不得眼前发黑,转身跑进人堆里。有滚热的液体从她的鼻子里流出来,啪嗒啪嗒往下滴。她随手抹了一把,在身上一擦,心想:“我这身手不去FBI当特工真是可惜了。”她余光瞥见几个戴兜帽的人跟了上来,不像是公司的人,更像是本地混混,这些人就像是嗅到血腥味的鬣狗,想跟在她的身后搞事。她对付不了江涟,还对付不了几个喽啰吗?前面有个租枪摊。她走过去,想租一把。小贩见她是个新面孔,有点怕她是公司条子,不太想租给她。周姣懒得跟小贩周旋,一把抓住他的衣领,眼中银光闪过,强行转账租了一把。“告诉后面那群傻帽,我在巷子里等他们。”她微微一笑说,眼中却没有半点笑意,动作轻柔地理了理小贩的衣领。·周姣弃车钻进人群后,江涟就到了。起初,他是想找个由头杀死她——如果她无法逃脱他的追捕,那她就该死。但他确实想知道,她能在他的追捕下,活多久。当她停下来去修理摩托车时,他眼中的神情一分一分地淡了下去,感到了强烈的失望和无趣。她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可能在她看来,他的追捕只是一时兴起,抓住她以后,又会被她几句话和一个吻糊弄过去,不会真的杀了她。那她就大错特错了。江涟盯着周姣的背影,眼神变得冷峻至极。如果当时修理摩托车的周姣回头看一眼,就会发现空气中挤满了狰狞湿黏的触足,缠住她脚踝的那一条触足,只是其中最不起眼的一条。——要是她离开的动作再慢一些,哪怕逃过了垃圾山的连环爆炸,也会被猛然砸下的触足压成肉泥。这一次,江涟是真的动了杀心,甚至没有让她察觉到触足的存在。然而下一秒钟,她跨坐上摩托车,引擎骤然发动,朝远处疾驰而去!赌博一般的逃命方式。她却用这种办法真的逃过了他的追捕。轰鸣的引擎声中,他们的视线交汇一霎。他看见她冷峭姣好的眉目,白瓷般细腻洁白的侧脸,头发眼睫因汗水的濡湿而显得格外浓黑。整个人就像笼罩着朦胧雨气的山茶花一般
,有一种冷冰冰的、雾水淋漓的美。他闭了闭眼,喉结滚动着,感到自己遏制不住地亢奋了起来。她停下逃亡的步伐时,他的神情变得前所未有的冰冷,暴怒与杀意交替弥漫。但当她逃脱成功以后,他又感到了极度强烈的兴奋,因为过于强烈,从胸腔到脊椎都有些发麻。与此同时,还感到了一股恐怖的吸引力。——他发现自己的视线,无论怎样也无法从周姣的身上撕下来。不管她离他多么远,他的眼睛始终如黏胶一般死死粘在她的身上,简直能拉扯出半透明的细丝。这究竟是为什么?江涟闻着空气中周姣的气味,一路追到了摩托车的爆炸现场。他扫了一眼满地狼藉,眼前立刻浮现出周姣站在摩托车上凌空一跃的画面。作为人类,她其实已经非常强悍。但是对他来说,她仍然是随时可以捏死的蝼蚁。就在这时,江涟侧头,鼻子微微耸动,嗅到了一丝淡淡的血腥味。——周姣受伤了。连续经历两场爆炸,即使她的身体被他的触足改造过,还是不可避免受了一点小伤。血腥味放大了她的行踪,不出半个小时,她就会被他抓住。江涟神情冰冷,面上掠过一丝可怕的痉挛。现在,他整个人处于一种难以形容的矛盾状态。一方面,他非常清楚,周姣已经做得非常好,除非他不想抓住她,否则她不可能逃过他的追捕;可是,另一方面,他又十分急切地想要知道她身上的特别之处。如果她没有足以超越所有人类的特别之处,为什么他无法从她的身上移开目光?如果她就像表现出来的那样脆弱渺小,寿命长度不及他亿万分之一,她凭什么让他那么在意,那么烦躁?尽管他极其矛盾,兴奋的情绪却一丝未减。离周姣的气味越近,他越兴奋,连喉咙都变得干渴起来。他的皮肤也在变得饥-渴,想要紧紧贴在她的皮肤上,但他更想像之前一样扣着她的后脑勺,疯狂地吮-吸她的唇舌和唾液。他让她离开才不到十分钟,就对她想念到头皮发麻。江涟的想法极其随心所欲。现在,他又不想杀死周姣了,只想抓住她,嗅闻她,亲吻她,贴着她的下嘴唇,吮-吃她的唾液。因此,当他循着周姣的气味,找到源头,发现那不过是一件衣服套在另一个人身上时,恐怖的怒火差点令他失去所有理智。——那个人就是之前跟踪周姣的小混混,他们是这条街的地头蛇,专门绑架周姣这样的上班族,送到黑诊所去“掏心掏肺”。运气好的话,他们能掏到高级芯片和健康的心肝脾肺肾;运气差的话,也能锯下几根完整的胳膊腿儿。谁知,他们刚跟周姣到巷子里,余光便瞥见一道人影从天而降——周姣手持泰瑟-枪,砰砰两枪干掉两人,紧接着一记剪刀腿干脆利落绞紧其中一个混混的颈骨。那个混混只觉脖子上缠了一条柔若
无骨的毒蛇,连呼救都发不出来,喉骨便发出了可怖的咔嚓声。其他混混怒喝一声,想上去救他,但周姣的身形简直如鬼魅一般灵活,只见她两腿绞紧那人的脖颈,同时身子柔软往后一仰躲过迎面一击,又砰砰两枪撂倒两人。随着她身形的偏移,身下的混混面色发红发紫,已然呼气多进气少了。最终,这几个混混要么被泰瑟-枪电得口吐白沫,要么被周姣踢得鼻青脸肿,最严重的那位——也就是被江涟发现的小混混,吃了周姣一记剪刀腿,在地上喘了十分钟才缓过气来。他还没来得及连滚带爬离开这里,就被江涟一把抓住了衣领。“……!”小混混从来没有见过江涟,不知道他是非人类,但与江涟对上视线的刹那,他感到一股锥心的寒意从脚底蹿起,一种完完全全来自本能的恐惧在他脑中炸响。这种恐惧跟被条子追捕时不同,更像是生物层面的恐惧——如同被毒蛇盯上的青蛙,被猎豹盯上的羚羊,被鹰隼盯上的河鱼。被这么一双危险的眼睛盯着,小混混大脑一片空白,汗毛一根根竖起,哆哆嗦嗦地求饶道:“别、别杀我……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求你,别杀我……”小混混见他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的衣服,立刻明白他是为了那女人而来,连忙竹筒倒豆子似的全说了出来:“她、她往那个方向跑了……我、我没想要她的衣服,但她好像在躲什么人的追捕,强迫我跟她换了衣服……别看她长得挺漂亮的,完完全全是个心理变态……不仅强迫我跟她换衣服,还强迫我喝了她的血……”说着,小混混忍不住干呕起来:“……呕,兄弟你说她不会有艾滋吧?”话音未落,小混混被江涟的眼神冻得寒毛倒竖,磕磕巴巴地问道:“……我、我说错什么了吗?”江涟不答,只是以一种极其可怕的眼神打量着他。小混混看着江涟的表情,只觉寒意从尾椎骨蹿起,蹭蹭往脊椎上爬:“我我我……我瞎说的,她的血非常干净,非常健康,非常好喝……她肯定没有艾滋,相信我,我就是干这行的,没人比我更懂这个——”最后一个字尚未落地,那人只觉得脖颈被什么绞住,颈骨传来致命的咔嚓声。那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后听到的声音。——周姣给这个人喝了她的血。江涟缓缓站起,神情显现出一种极度不稳定的平静,面部痉挛的频率快到骇人。有那么几秒钟,他脸上甚至被狂暴蠕动的触足撑出一个个小小的裂口。他整个人,看上去非常恐怖。没有杀意,没有怒火,没有任何负面情绪。但看上去就是会让人从心底感到恐怖。江涟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感觉。这又是一种陌生的感觉。与酸麻感不同,这次是难以形容的酸涩感,针一般密密地刺扎在他的心上,令他烦躁到极点,连杀人都无法排解。不
知不觉间,有狂躁的触足从他的身体里钻了出来,带着铺天盖地的阴冷气息,挤满了狭窄逼仄的小巷。这种情况其实是非常少见的,他只有在情绪过分激烈的时候,才会失去对触足的控制。可是自从尝到周姣的唾液以后,他就无时无刻不处于情绪过分激烈的状态。就像现在,她为了逃脱他,给这人穿上了她的衣服,又给他喂了自己的鲜血。——这只是权宜之计,她成功骗过了他,向他证明了自己的价值,他应该为此感到高兴才对。然而,他的双眼却隐隐发红,胸腔如烈火肆虐,杀意暴烈起伏。他不喜欢她这么证明自己。——她是他的。每一滴血,每一块肉,每一次呼吸,都是他的。他的!她用这种办法逃脱他的追捕,比她脆弱又渺小的事实,更加令他感到烦躁。为什么?这种烦躁的感觉到底是什么?他要怎样才能找到答案?江涟神色阴森可怖,没有收起触足,就这样循着周姣的气味追了过去。但很快,他的神色就变得更加可怖。周姣故技重施,把她的衣服丢得到处都是。为了迷惑他的嗅觉,她甚至跟一个职业女郎换了衣服,那个职业女郎每天接待上百个客人,有男有女,全身上下都是陌生人的气味。想到周姣正穿着这样的衣服,江涟眼中神情疯狂变幻,几近癫狂。他不想再继续下去了。想要叫停这个游戏。然而,游戏终止的权利,却不在他的手上。他找不到周姣,联系不上她。每一回,他循着气味找过去,要么是她丢下的衣服,要么是沾有她鲜血的东西。她为了胜利,不择手段,对自己下手极狠,不要命一般泼洒自己的鲜血。随着时间的流逝,江涟的表情从冰冷暴戾,到阴沉扭曲,再到疯子似的癫狂,最后甚至带上了一丝无法描述的恐惧。周姣只是一个普通人,体内虽然有他的触足,但仍然是个普通人。这么下去,她会死。“……你以为流血就能死吗?”他自言自语地说道,每个字都带着瘆人的森冷意味,“你死不掉的。”这时,他已经完全忘了这是一场追杀的游戏。——周姣不能死。他必须尽快找到她。但是,找不到。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每一次,都是与她擦肩而过。有一回,他隔着百米远闻到了她的气味。那是他离她气味最近的一次,那一刻触足发出的狂喜嗡鸣声,几乎令他微微眩晕,然而等他追过去时,才发现那仍然只是一件带着她气味的衣服。转眼间三天过去,她用这种把戏耍了他一次又一次。每次都是只能嗅到她的气味,见不到她的踪影,更让他发狂的是,这三天里她身上多了不少陌生人的气味。烦躁的情绪重重叠加,江涟的表情前所未有的狰狞恐怖。有小混混见他攥着一件衣服,一直站在巷子里,动了坏心思,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傻站着干嘛呢,要不
要哥们儿带你去个好地方?”然后,小混混看到了此生最为惊悚的一幕——江涟身体不动,头却转动了一百八十度,以一种超出人类生理极限的姿势,转头望向他。只见他一半面孔冷峻美丽,轮廓锋利凌厉;另一半面孔却像面神经痉挛般,有什么在皮肤下疯狂蠕动,似乎随时都会破皮而出。“……我操,什么鬼东西……”小混混吓了一大跳,后退一步,下意识按住腰间的手-枪。察觉到攻击意图,江涟另一半面孔倏然开裂,钻出怪异的肉质触足,带着阴冷的恶意猛地绞断了小混混的喉骨。小混混浑身一软,口吐白沫瘫倒在地。触足却没有就此收回去。江涟已经没有心思维持人类的形态。他任由大量的触足从体内钻出,仿佛污秽恶劣的霉菌一般向外蔓延。它们如同一条条粗壮而扭曲的毒蛇,蠕动着,伸缩着,腐蚀着四围的墙壁与霓虹灯,发出令人头疼欲裂的低频嗡鸣声。“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他接受了她渺小又脆弱的事实。“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他接受了自己因一个人类而烦躁不堪的事实。“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周姣……”——他不想再让她逃下去。三天过去,游戏结束。回到他的身边。他要立刻,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