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为铸太阿剑 (第2/2页)
阮旭为立即迎上去:
“师傅……”
……
章台宫。
刚刚下了早朝,众官员正陆陆续续向殿外走去,扶苏负手下了最后一个台阶,神思凝重,好似在恍惚着什么。
“公子,暗卫来报,陛下命永宁县地方军胡都郡尉率领三万人马近期在御林苑外的校场练习骑射,演练战阵,出发之前我们的人竟发现此次演练所备之驽正是我们一直要寻的三棱形质镞。”章邯急匆匆迎面而来,急促在扶苏耳旁悄语。
“什么?永宁县?”扶苏顿足,写满复杂的脸庞骤然一紧,匆忙转身又踏上台阶。
嬴政刚刚朝堂之上与众人就渭河开凿灵渠一事又相议半晌,这原本该胡亥负责之事却因他受伤而搁置不前,数日的停工已然阻碍了接下来向楚国驻军军粮运输的大事,众朝臣筹谋推荐给嬴政自认为适合的监管之人,可总不能令他满意,这会儿他眯眼侧躺在案前,轻柔着两鬓,正伤神着……
“大皇子求见——”门外一声通报,扶苏已经走至殿内。
“父王,儿臣有事要奏!”扶苏跪下。
“起来吧,赐座。”嬴政睁开眼,眼里一丝期许。
“儿臣听闻父王派遣胡都郡尉来此大练兵,十分仰慕振奋,因此肯准父王允儿臣前往观战。”
“噢——寡人还以为你是来毛遂自荐的!”嬴政眼里那丝期许灭了,语气有些寡淡。
“父王莫急,儿臣心中倒真有个人选,不知此人是否能随了父王心意。”扶苏轻笑,又一拜。
“说说看!”嬴政看了他一眼,直起身子。
“内史腾!”扶苏轻轻吐出这三个字。
“内史腾?”嬴政重复了一遍,忖度的语气,却让他豁然开朗,他怎么没想到此人。
“是,父王,内史腾把南郡治理得井井有条,法令严明,官吏恪尽职守,又抚定百姓之心,严防不法的行为,使南郡的百姓得以安居乐业,如此属吏帝业谨记心头,竭诚供奉之人才,相信他也定能将渭河开凿之事放与心上的。”扶苏将自己所思一一呈现:
“再者,渭河之事前期铺垫已完成的差不多了,只剩这后期监工,不过一两年光景便会竣工,待那时他依旧可以奉命再回南郡,岂不两全其美!”
“嗯……内史腾自灭韩后便一直治理着南郡,他的能力及为人寡人还是信得过的,他——的确不失为一个非常适合的人选。”嬴政低语,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似是想起了什么:
“扶苏,下月便是你大婚,你母妃近日为你的事可是操劳不少,平日里多去她宫里陪陪她吧!”
“诺!”扶苏脸色一晃:
“父王,那校场观战一事……”
“你既想去学习学习,那去看看也好!”嬴政嘴角上扬,眼里对扶苏是越来越多的认可和喜爱。
“多谢父王恩准,儿臣告退!”扶苏心事已了,轻退了出去。
……
公子府。
深秋的夜晚总是来的那么猝不及防,不到申时天已大黑,圆月早已当空,闻得鸦声一片。
“公子,婉容小姐来了。”管家甄越站在书房门口禀报。
“让她进来!”扶苏拿书的手一顿,放下。
“怎么这么晚过来!”见到贺婉容,扶苏起身。
“见过公子。”贺婉容一揖。
“瑕儿妹妹今日回府,我与她小聚片刻耽搁了些时辰,此时来是有要事与公子商量。”
“哦……坐吧!”扶苏指着早已备好的坐榻。
两人面对面。
“何事如此着急?”扶苏问。
“婉容思前想后,有些事凭自己一己之力远是不够的,所以要叨扰公子了。”
“无妨,请讲——”
“自瑕儿妹妹静安寺遇险后,婉容心中一直难安,这几日便循着一些蛛丝马迹去查究竟是谁在背后策划这起事,本打算借妹妹此次回府将心中疑虑全数告知她,只是最近让她伤神的事都凑在了一起,着实不想再烦扰她了……”
贺婉容好似憋了一肚子的话,不停歇的讲了出来。
“别急!喝些茶水。”扶苏看她慌乱的神情,为她斟了一杯放跟前。
“瑕儿,她怎么了?”听她提起王瑕,扶苏还是没忍住,问到。
“十八皇子受伤,瑕儿妹妹这段时日日夜陪着伺候照料,人都清瘦了不少,这倒也罢了;今日回府姨娘和姨夫因为小妾音然的事产生了隔阂和争执,妹妹自责不已,将过错全都怪在自己身上,她虽嘴上不说,可那些事就摆在她面前,说她不在意那定是假的,婉容看得出来,她比谁都难受……”贺婉容愁容涌来。
扶苏的心跟着一颤,胡亥为她而伤,遇险之事扰的父母不合又牵连了他人她向来如此,容不得别人对她一分好,甘愿背负所有也不愿有人为她而伤。她这固执的秉性真的得改改了,否则,一直活在歉疚里,她怎么能快乐的起来呢。
“婉容此时唯一能信任的人就只有公子了”贺婉容满腔的愁绪跃然而出。
“此事我定然不会置之不理的,你且慢慢说与我听。”
“好!先前我便对姨夫的小妾起了疑心,有段时日她的婢女一直跟踪我被我抓现行,可她始终不承认是受人指使,苦于没有任何确凿的证据,我便一时松了心思,其实正如瑕儿所言,我们此乃欲擒故纵一计,可她们反而没了任何举措,直到去静安寺祈愿是瑕儿回府音然突然提出来的,临行前我便有不好的预感,当和瑕儿在后山遇险之时她也并未出现,回到府里她便称病一直未在露面,这些所有的事串联在一起,怎么想都觉得她很可疑……”
“你怀疑整件事的始作俑者是她?”
“是,那日,那群劫匪很是奇怪,指名道姓要找的人是瑕儿妹妹,当小吉被误抓走后,他们原本是要放了我和瑕儿的,可是不过一会儿又折回来将我们抓回去,让我不解的是他们竟然知道我和瑕儿脚踝上的银铃铛……”贺婉容说到此仍是不可置信。
“你和瑕儿为何会有这样一模一样的铃铛?”扶苏一直也很奇怪。
“这个……是姨娘很多年前在寺里为我和瑕儿求取的平安福,一左一右,终生不得取下,方能护佑我们一生平安。”贺婉容眸底闪过一缕温和。
“原来如此……”扶苏总算是明白了,想当初就是因为贺婉容脚上的这串铃铛,他才会不顾一切想方设法在李信大营中竭力去营救她。
“你是说……你们身上铃铛之事,外人是不可能知晓的?”扶苏在确认。
“是,此事我们从未对外人讲过,虽然和瑕儿阔别几年未见,可是当再见时我们脚踝处的铃铛依旧挂着,从未卸下来过。”
扶苏心神一震,果然不出他所料,原来,这人竟真是王瑕身边亲近之人。只是,现在就妄论是王贲小妾所为,全凭贺婉容口述还不足为据,必须得要找到确实的证据。
“婉容,仅凭你现有的猜测我们还不能下结论此人就是音然,不过既有了更清晰的方向,这便是好的,接下来的事……你可以交给我来查!”
扶苏不想她以身冒险再掺和其中,况且,此事怕是没她想的那么简单,这其中牵连的……或许连他都想象不到。
“公子,你是让我放手不管了吗?”贺婉容情急。
“不是不让你去查,正如你所说那般,仅凭你一人之力远远不够的,此事其实我早已派章邯暗中调查,你今日提供的这些信息十分关键,我会再深入调查,只是从今后你不要再擅自行动,只需在府中密切关注一切,有任何异常第一时间告知我,这样才能更快的揪出那个幕后指使者,明白吗?”
“婉容明白!”贺婉容听他分析的在理,不再反对了。
“此事莫在烦忧了,静观其变,一切如常就好!”扶苏看向窗外,夜幕沉沉。
“夜已深了,我让甄越替你备车,你早些歇息吧!”
“多谢公子!”贺婉容背负了许久的东西此刻松懈了不少,也是,有人愿意与她分担总比一人闭门造车来的轻巧些吧,此刻,她无比感恩他。
两人同时起身,一前一后向屋外走去……
正走着,前面的贺婉容忽然想起有件事还未说,倏地转身,却不料扶苏紧跟在她身后,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到他身上,然后惊的她一个趔趄,在即要倒下去的一瞬,扶苏双手一伸,她整个人就被拥在怀里,贺婉容抬头,对上刚低下头的扶苏的脸,瞬间耳红面赤,连忙向后退一步,与他拉开距离。
“我……我还有一事想……想告诉你,小吉说当日……抓她的那个劫匪右手手腕处有一个奇怪的红色印记。”
很不巧,夜色盖住了那丝羞赧,扶苏松手后站直的身体,仿若刚刚什么也没有发生,神色如常:
“这个线索很重要!”
“嗯!那……先告辞了!”贺婉容心如鹿撞,迫的她想要赶紧离开,忙对着扶苏一揖,看也不敢再看他,转身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