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力巴头说顺口溜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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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鲁姨身子颤抖了一下,惊的霍然站起,抬起一双泪眼惧望着车向煌。车向煌深深吸了口气,摆摆双手,歉意道:“实在对不住了,我不应该对女士这么粗鲁。”他作了个绅士的邀请,请梅鲁姨坐下。接着又猛吸两大口烟,重重地吐出烟雾,冷静了下来,开始以挚诚亲切的口语向梅鲁姨说道:“梅老师,请听我说两句。每一个生活在六中的人,都有苦恼,都有难以表述的苦衷。老校长难道没有吗?你看他白发斑斑,积劳成疾,病痛不断,他没有愁闷与苦涩吗?”车向煌语调深沉:”他,完全可以凭老资格当上教育局局长,甚至更大。20多年前,他有一次机会,他拒绝了;15年前,机会又来,他不干,仍守着六中,为什么?我不想称赞他什么无私、献身的精神,他是一个教育者,他真正做到了一个教育者的虔诚和坚持。这种虔诚和坚持让我动容、汗颜!梅老师,我不想多为难你,现在六中需要充血,你忍心看到一个贫血者再失血吗?”
车向煌一番肺腑之言感染了这些教师,梅鲁姨沉默不语,暗自捏着笔,葛红旗激动地扯了下车向煌,车向煌没有反应,语气却委婉了许多:“我想,就是你默契了,你的良心也不会安定,至于你出去,重新创业,并非易事。我只想我们大家同舟共济,荣辱与共。对于你的‘悲惨世界’,我可以理解、谅解,但是我不能苟同,比起我,你这点委屈又算什么?我从北方调来,本来应该在新试点学校担任校长,但鬼使神差,我进入了六中,但我不后悔,我会好好干下去。东伯利亚会有春天的,一定会有!”
车向煌的话似乎震撼了每一个人,会场上一片轻嘘,梅鲁姨吃惊地看着车向煌,似乎不相信车向煌的遭遇,她不想问为什么?她被车向煌身上的那种“普罗米修斯”的精神,逼得自惭形秽。看着葛红旗投来的殷殷期盼的目光,梅鲁姨的眼中再次饱含泪水,沉默了片刻,她终于作出了让步:“我想你说的也有道理。”说完,她缓慢地走出会议室,又像想起什么,在门口对着葛红旗赔了礼,然后无限惆怅地离去。风雨停了,人们将眼光聚焦在新校长——车向煌身上,在他的身上,似乎看出了某种信念、某种希望。
车向煌却满腔心思,望着梅鲁姨远去的背影想着:这只能暂时挽留她,女人作出了某个决定,终究会离去的。
每周一早晨,是六中例行的升旗仪式。一大清早,国旗班的同学就准备好了,等候着铃响。车向煌远远向操场望去,见野草布满了整个操场,心中暗想,杂草既不方便学生运动,又大煞风景,不如这个星期大干一番,将它除去。他这样想着,又细细打量着操场的角角落落,地方不小,有很大的改造潜力,可以建一个足球场,添一个裁判台,建一个标准的跑道,他一边认真的规划着,一边踱步慢走,国旗班可搞一个鼓号队,让激昂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六中……也不留意,在岔口与一位年轻的女教师撞了个满怀。
车向煌帮她拾起参考书,仔细地打量一番,白皙的皮肤,纤弱的身材,隐隐带着些“稚气”,只有那嘴角下一颗痣似乎有种成熟标志。车向煌看着她羞涩地低下了头,笑问:”你是哪个班的老师,小姑娘,挺俊的。”
那女教师羞羞地答道:“车校长,我是新来的,带初一三班,既是班主任又教语文,我叫余爱辉,请多关照.”
车向煌一愣,突然板起面孔,一副无可奈何的腔调:“爱辉?小余啊,
你这‘爱珲条约不善啊’”。余爱辉听了一怔,接着明白过来,原来车向煌和她开玩笑,将她的名字与清末中英不平等条约《爱珲条约》中的“爱珲”谐读起来。
余爱辉莞尔而笑,跺脚抗议:“哎呀,校长也这么寻人开心呀。我这名字寓意是这样的:我爱辉煌的事业,怎么能戏戏谑为耻辱的‘爱珲’呢?倒是校长这名字天下无双,以校长之逻辑,应该就是马车向往辉煌的主人。”
车向煌一阵爽笑,拍了拍余爱辉:“好你一个小余,以彼之道,还彼之身,将我一军,哈哈…”两人又闲聊了几句,在笑声中相互走开。车向煌望着余爱辉的远去身影,心里涌出了一种青春的盎然,一种年轻的回忆在脑中绽开。
余爱辉一边走着,-一边想着车向煌的领导风度,觉得车向煌平易近人,气质涵雅,让她产生出莫大的尊敬与好感。上了办公楼,正瞧见团高官宗晓宾和老教师马维新聊着,余爱辉上前打了招呼,戏谑道:“两位老师谈什么国家大事呢?“
宗晓宾笑道:“马老顺口溜说说,让小余听听,别看你中文师范毕业,说这些可是力巴头(方言:外行人),恐怕你高才生比不上老前辈。”
马维新忙谦辞道:“老家伙不中用了,还是后生可畏,我这顺口溜、随嘴溜溜,小余你可别再心啊。好不好,钟扬六中老;坏不坏,终究一天败;不好不坏,老九门路找;又好又坏,曾局长跟前报道。”
余爱辉听了笑了笑,却觉得有股酸气,忍不住当即反驳道:“马老师,你说得太丑了吧!依我看这样改,行不行?好不好,钟扬六中不老;坏不坏,终究一天不败;不好不坏,老九门路不找;又好又坏,曾局长跟前不报道。为啥?咱有一个好校长。”
马维新似乎冷笑了一下:“小余,改得挺趣,年轻人憧憬些,理想化,是正常的。不过,六中是块什么料子,我比你清楚,不要太乐观,趁现在还小,找个如意郎君,三不对,跳槽找个好学校,你们也学过哲学,无论什么旧事物,在他消亡之前,都有一个挣扎期,其顽强生命力足以吞噬新事物。但终究难逃覆亡之路。”
余爱辉吃惊的瞪着马维新,不敢相信这种灰色语调出自一个老教师之口,一腔热情顿时被打得四分五裂,她对自己憧憬的想法感到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