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赵家堡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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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一年除夕夜，赵博安躺在榻上，没有睡意。窗外一片黑暗，偶有风声呼啸，明天就是正日，他马上十四岁了。

距离那场梦已经有十年了，当时他还是个小不点，好几天一直重复做一个梦，梦里有种种光怪陆离之事。刚开始有些东西他不太理解，但随着记忆的融合，他意识到这可能是一个男人的记忆。

那些家友、朋友、事业一类的影像，很快散去，隐性地影响了他的性格。好在梦中的知识完整保留下来。

接下来就很痛苦了，身体上还是孩童，但思想已经是个大人了。又不敢过分表现自己，除跟着父亲读点书外，多余的时间只能用来锻炼身体，寄希望于快点长大。

赵家世代居住在平阳郡襄陵县，多为本县小吏。匈奴人刘渊定都平阳后，赵家还算能够维持，毕竟不是平头百姓。但后来靳准发动政变，屠杀刘氏宗室，石勒和刘曜率军攻打平阳，平阳郡一片大乱。为躲避战乱，曾祖带着族人部曲来到了县里东边的山里。

沁水由北往南流经这片山地，在山谷中冲刷出了一片片平地，赵氏就在沁水河畔修建坞堡，开垦田地。由于地处山区，人口稀少，襄陵县很难在这里收到赋税和徭役，赵氏刚开始过得还不错。

后来刘曜为了防御石勒，在南边冀氏乡设冀州管理附近，那段时期赵氏确实不好过，徭役赋税一样不少。但没多长时间，刘曜战败，石勒一统北方，就把冀州裁撤了，这里又重归襄陵县管辖。当时附近人口被强迁走了不少，赵家还是逃到山里才躲过一劫。

这以后赵氏又过了十多年安稳日子，直到父亲赵昆成年。

祖父赵雄不想断了与襄陵县的联系，就让赵昆借住到世交高家，在县里谋一份差事，增长阅历。当时高家伯父高远在县里任户曹史，出了点力就让父亲当了个书佐。这一住就是四年，期间与高家女郎成亲，生下了长子赵博安，次子赵博文。

石勒一统北方建立的赵国，没能维持多长时间，其侄暴君石虎死后，赵国在内乱中走向崩溃。关东被鲜卑慕容氏占领，关中则被氐族苻氏占领，并州的军阀张平夹在秦燕之间。刚开始张平左右逢源，秦燕两国忙着巩固国内，没顾上他，以笼络为主。

不过数年后，张平与秦燕交恶，双方剑拔弩张，平阳郡不再安全。外祖父就剩这么一个女儿了，现在又有两个外孙，就让父亲辞去差事，带着妻儿回到赵家堡。而张平很快就在秦燕两国夹攻下烟消云散。河东平阳两郡归秦，并州其余郡县归燕，中间虽有反复，但也基本稳定在这一带。

虽然世道纷乱，好在外祖父在襄陵县没有出事，现在还是县功曹，算是新县令心腹。因此前年祖父就把三叔父赵仑派到县里，开起了杂货铺。有外祖父和一些县里旧识帮衬，铺子开了起来。表面是处理山货，暗地里却是和各方联系贩卖生铁，并为山里换取各种物资，主要是盐、粮食、布帛、牲畜等。

赵氏经过几十年发展，已经有一主堡，两个小堡，不到两百户人口。主堡在沁水西边山坡上，坐北朝南，有六个院落，左右对称。南边大门上有望楼，四角设有角楼。东边是赵雄这一大家子居住，西边主要是奴婢和一些赵氏亲近族人居住。坞堡内建有祠堂、马厩、牛圈、库房等等。

南边的凤池堡，距主堡有十里远，建在沁水和山岭间的狭窄处。这儿建堡是为了护住这十里山间谷地，这片谷地还算平整，开垦有五千亩良田（汉制大亩），是赵氏的根基，不容有失。

主堡往西有二十里的地方建有草峪堡，是通往襄陵县的必经之路。当时建这个小堡，是为了防御西边。小堡附近有条小溪，能开垦的田地不多，主要是在附近的山坡上放牧牛、马、羊等牲畜。这里收拢的大部分是逃难来此的胡人，主要是匈奴人。

主堡北边几里处，则是一个几十落的匈奴小部落，部落酋长刘德。早年其父在襄陵县对赵氏有恩，赵国灭亡后，这些人逃到这里。当时赵氏还没现在这么多人，赵雄考虑到报恩以及守望互助，就让他们在北面不远处安置，后来还把唯一的女儿嫁给他。

刘德把多余的牲畜卖于赵氏换取粮食布帛，也为赵氏防住了北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