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第2/2页)
这可真是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典范。
让他在意的还有一个地方。
白发的男人凝视着虚空,好像在通过放空视线的方法来转移注意力,好缓解戒断反应带来的不适。
她看着好友栏中单独排成一栏的[父亲],[舅舅],[兄弟]三个角色,陷入沉思。
当初贵族在带走男人时,也确实提到过“爵士”这个称呼。
贵族的原话是[只是……好不容易没有爵士在你背后盯着]
这句话的意思,是她想的那样吗?
这个所谓的“爵士”,不会就是侦探号在英国的父亲吧?
又或者是他的舅舅?
嘶……这么说起来侦探号一回到英国老家他爸就已经可以抱孙子了,想必老人家会十分高兴吧?
思路一下子跑偏的男人再度闭上眼,将身体完全放松向后靠去,好像想假寐一下。
话说回来为什么与侦探号有亲属关系的角色全是男性,就是没有看到[母亲]这个女性角色呢?
明明都有[舅舅]了……难道是早早去世了吗?
完全黑暗的视野好像在某方面助长了她的想象力,她的想法向着另一个方向飞快发展膨胀。
这么说起来,侦探号是因为从小缺少来自母亲的包容和关爱,只能与作风强硬的父亲和舅舅一直硬碰硬,所以才能在正统的贵族教育之下养成那么一副自由不羁的性子?
甚至由于来自父辈的管控太过于窒息,才会在成年后就迫不及待地奔向陌生无比但毫无疑问充满自由的美洲大陆?
每一位游子在外时最为牵挂与被牵挂的那个对象都应该是母亲。
母亲一般代表着童年最为温暖打动人心的记忆,孩子会天然地向往母亲带给他们的温柔与包容,因此,每个第一次长久离家的孩子,都会对象征家的温暖的母亲抱有无比的思念。
但对于在成年后就一个人离家出走到美国的侦探号而言……
白发的男人提着自己的行李箱,走下这艘在海上漂泊越过了两个大陆板块的遥远距离的轮船,穿着黑色风衣的笔直身形没有转身往背后看哪怕一眼的意思。
吹来的海风带着微咸的冷湿空气,男人沉默地将风衣领子立起,抬眸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周这个以后自己估计将要待上后半辈子的地方。
焦糖色的眼眸,是对陌生地方的好奇与跃跃欲试的探索与冒险**,却唯独没有对过往的“家”的留恋。
“那种地方,真的再待半辈子的话,人会完全腐朽掉的。”
男人扶了下离家出走的一路上为了遮掩自己过于明显的白发外观而带上的高礼帽的帽檐。
然后,毫无留恋地将这顶礼帽拿起,抛往他身后的空中,任由其被猛烈的海风卷走带去未知的地方。
“反正家里还有一个继承人,足够他们去施展他们无从安放到多得要溢出来的掌控欲了。”
“对吧,我的‘兄弟’。”
男人自言自语道,与此同时口中不禁溢出低低的笑声。
“你在这方面一直都做得不错,可不要让我失望啊。”
“毕竟,那里对我来说唯一的温情,早就已经逝去很久了。”
男人笑着笑着,逐渐连焦糖色的眼眸中也满是好笑的情绪,好像听到了一个世界上最好听的笑话一样。
“母亲。”
“你在我生命中的长久缺席,对于我来说可真是件既不幸又幸运的事情啊。”
白发的男人还在畅快的笑着,只是眼角好像有什么湿润的东西在涌出。
“既然曾经在我的生命中出现过,又为什么不能给我一个完整的退场呢?”
“徒留我承受着父亲与舅舅失去你后的疯狂,还要顶住那些透不过气的压力去安慰同样失去母亲的弟弟。”
“你教会了我‘自由’这个词汇,可却亲手将我推入失去自由的地狱。”
“我啊,可在那个到处弥漫腐朽气息的地狱待够了。”
男人说着,泄愤似的将自己绑束整齐的长发散开,白色的长发一下子被海风吹得散乱。
男人看着自己的发尾在空中自由地飞舞着,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本来,如果你还在的话,我是可以忍受下来的,无论是贵族的规矩,还是那个地方早已腐朽到烂透了的那些阶级观念。”
“本来……”
男人慢慢地拭去了眼角不知是笑出来还是哭出来的泪花,焦糖色的眼眸中依然满是笑意,却终于带上了一丝说不清的悲伤。
“但没关系。”
“如今的我,已经是这个世界上最为自由的存在了。”
“你说是吗?”
“……母亲。”男人低低地再唤了那个已经注定无法再得到任何回应的称呼一次。
“我的名字不再是那个家族赋予的名字了。”
男人收敛起所有的笑意与眼泪,焦糖色的眼眸中象征无所牵挂与在意的漫不经心,再次掩盖住了所有他想表达的其他情绪。
“我只是我自己的恩佐·修。”
男人向前走一步,那股随心所欲的气质再度回归到他身上,由心而发的强大将那些短暂的情绪失控慢慢抚平。
男人将被海风吹得散乱的长发随意地理了一下,不甚在意地看着之前解开头发后就被自己拿在手中的红色发绳。
“……你很久没有给我梳过头发了。”
男人最后只留下了句意味不明的话语,然后将那个红色发绳随意缠绕在腕上。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