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准入之书 (第2/2页)
城堡里一个人也没有,画像在酣睡,费尔奇背对办公室大门陪着他的洛丽丝夫人,除了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和雷声听不见别的声音,我一步步,一层层地沿着旋转楼梯登上塔楼。
一道不起眼的,石灰色的砖门终于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撸起袖子,用自己的胳膊抵住门推了推,纹丝不动,和书里写的一样,是锁的没错。我暗自祈祷他们没有用什么恐怖的恶咒和怪物来看守那本书,然后盯着那扇门的门锁,把魔杖从右手换到了左手。
“alohomora”
脚下传来短暂的,轻微的震动感,我没心思再猜想还会有什么机关之类的问题了,推开大门就走了进去,黑龙皮的封面已经有些斑驳了,但你会毫不怀疑地相信自从建校后再没有人类的手指碰过它了,希望它不会像分院帽那样聒噪。
“符初弦。”我发誓,在走近它之前,我还没有想看妈妈名字的念头。
书页自己翻动起来,她的名字安静在躺在泛黄的纸页上,我将目光贪婪地按在那上面,塔楼的雨声格外响亮。忽然,远处传来阵阵欢呼声,这预示着魁地奇比赛结束了,我回过神,注意到那页纸上还有一些我知道的名字:卢修斯马尔福,詹姆波特,西弗勒斯斯内普……
“段里卢克伍德。”书页再次翻动起来,我举起了安舍替我借来的科林的另一部小摄像机,在有我名字的那页纸上寻找着,直到另一个名字映入眼帘——
纳吉卢克伍德。
按下快门。
“乔治韦斯莱。”我随便又说了一个名字,丢下准入之书在我身后哗啦哗啦地翻着,关上门飞快地离开了塔楼。
“你在那儿干什么!”当我从塔楼边上的小密道穿回主城堡走到七楼时,身后传来费尔奇的暴喝,我整个人僵在了原地,似乎看到了外公铁青着脸在家门口等着被退学回家的我,“全校都在看魁地奇比赛,你溜上楼捣什么鬼?”
“我在找你的猫,”没有魔咒使城堡爆炸,黑湖没有刮起海啸,也没有巨怪跳出来压死费尔奇,他正不依不饶地盘问我,而我手里的摄像机就存着我潜入放准入之书的塔楼的证据。我硬撑着转回头面对费尔奇那张枯黄如腊的脸,不知死活地拿大拇指指了指自己,“我干的。”
脑门儿传来重重一击,费尔奇那张涨得青紫的、扭曲的面孔很快从我眼前消失了,我又一次从旋转楼梯上滚了下去。
等我睁开眼时,庞弗雷夫人,邓布利多教授,费尔奇,斯内普教授以及洛哈特五张脸围成一个圈儿盯着我看。
“告诉他们!说——是她石化了我的猫!她亲口承认的!”梅林哪,费尔奇是哭了吗?
“阿格斯!我说过,那不是学生能做到的魔法!”邓布利多竭力安抚着费尔奇,“告诉我们,孩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想溜进拉文克劳吓唬一下我朋友,但是因为不知道口令只好放弃了,真对不起——我遇到了费尔奇先生,他显得很生气,我太害怕他了,逃跑时不小心从楼梯上摔下来了。哎?我说过什么吗?”
“一派胡言!她站在那儿面不改色地跟我说——”
“阿格斯,阿格斯!镇静点!庞弗雷夫人——麻烦你……”邓布利多拍了拍费尔奇的肩膀,没说完的话被洛哈特堵了回去。
“啊!缓和剂,你肯定是需要一些缓和剂,不劳烦庞弗雷夫人,我来就可以,我一定已经制作过一百次缓和剂了——你们有已经熬好的?太可惜了,我可以下次再给你做示范,庞弗雷夫人。”洛哈特手舞足蹈地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我微笑着,第一次觉得洛哈特如此可爱。
“那么——既然不知道口令,又为什么要上去呢?”斯内普教授还站在原地,一双阴沉的眼睛片刻不离地盯着我,嘴角似乎还噙着某种笑意。
“我没想到他们换得这么勤,教授。”我看着他的眼睛,温顺而礼貌地回答道。“我真为费尔奇先生难过,他一定很爱他的猫。”
“哼。”斯内普教授厌恶地最后盯了我一眼,也走开了。我这才注意到哈利就躺在我隔壁床,他的手就像被人抽走了骨头一样,赫敏和罗恩正陪在他的身边。
这时,病房门突然开了,一大队人涌了进来,有格兰芬多的队员,还有安舍跟西奥多。
“哈利,你飞得太棒了,”乔治满身泥泞,活像一只落汤鸡,“我刚才看见弗林特冲马尔福大叫大嚷,说什么金色飞贼就在他头顶上,他都看不见。马尔福看上去可不太高兴。”
“脏死了。”西奥多皱了皱眉从格兰芬多身边快速地走过。
“这是胜利者的标志,小子!”弗雷德伸腿想绊他一下,西奥多面无表情地刚迈了前脚过去后脚就狠狠往下踩,弗雷德敏捷地把腿抽了回来。“为什么那位只会放狠话的观众也来凑热闹?”
“我踩空台阶了。”我拽了拽西奥多的衣角示意他别说话,安舍把我和哈利之间的床帘拉上。
床帘外响起一阵快活的笑声,我把口袋里的小摄影机掏了出来,打开它,纳吉卢克伍德的名字赫然出现在上面:“是真的,真的存在这么个人。”
安舍没说话,西奥多看都没看。我突然觉得有点尴尬。
“我帮你不是为了让你再一次差点摔死自己。”安舍压低声音,“费尔奇在门口那里嚷嚷你杀了他的猫。”
“分散他的注意力而已,”我在那部摄像机上胡乱按着,直到除了那个名字本身,画面里的东西都变得明亮而模糊才停止,“让他们彻查我没干过的事总比被他抓我个现形好吧——可能还得麻烦科林帮我把它洗出来,然后我就把照片寄给瓦尔托,一切就都结束了。德拉科挨骂呢?”
“你们队长简直像要吃了他,他抽不开身了。”安舍接过小摄像机,检查了一下画面才收起来。“那我先走了,科林还等我还东西。”
现在只剩下西奥多和我在这儿,他从过来就一句话都没跟我说过,只是一直盯着我看——伸手碰了碰我的额头,我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退。
“疼?”
“你过来是干嘛——”
“是我父亲的信,他没和我说别的。”
“你不生气?”
“你害怕我会那么做吗?”他突兀地问,收回了手。我对上他的眼睛,立刻明白他是指信里的内容——远离那个卢克伍德。
“我怕,”我承认道,“那是你的权利。”
“你真该对我多点信心,我父亲对我身边的人这么神经质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的嘴唇勾起一抹笑意,不知道是对我答案的满意还是自嘲。
“西奥,”我想到这些天接二连三发生在我身上的怪事,“就只是过分紧张你交的朋友,不是因为真的有什么危险吗……”
我不会把你害死吧?
我还没想好该以怎样的语气问出这句话,床帘猛地被拉开了,乔治探过他湿乎乎的红脑袋:“喂,庞弗雷夫人要赶我们走了。便宜你块草莓蛋糕,不用谢!”
“凭什么只赶我们不赶斯莱特林?”弗雷德沮丧地从置物架上跳下来,看样子他们本来打算开个快乐的派对。
“都给我出去!”庞弗雷夫人咆哮着,“一个把她的小脑瓜摔得快散架!一个有三十三块骨头要长呢!出去!出去!”
“不是。”西奥多还是抽空回答了我,然后深吸一口气保持脸上的平静,躲着韦斯莱兄弟走。
“段里,你没把脑子摔坏吧?”乔治指了指自己的眉心,“在流血。”
“皮外伤,庞弗雷夫人说不要紧。”
“这个给你,弗雷德用剩下的。”乔治从兜里掏出一块创可贴丢给我,眨了眨眼,庞弗雷夫人唠叨着过来把他推走了。
我跟哈利没什么可说的,我们互相都没给对方留下什么好印象,我多希望乔治走之前能好心帮我把床帘拉回去啊。
“把骨头扔出去抓金色飞贼了,哈?”我试着说段开场白。
“嗯。”哈利根本不看我,用他完好的那只手把我们之间的帘子拉上了。
行吧,这样也行。再没什么分散我的注意力,我在脑子里捋着整件事的顺序,妈妈的死亡,瓦尔托的隐瞒,叫做纳吉的孪生兄弟,奇怪的低语,半夜里的袭击,还有被打开的密室。我还是太笨了,怎么都想不出来这些事情究竟指向什么。
天很快就擦了黑,庞弗雷夫人对来探望的同学说我们已经睡了,一阵沉默,安静的呼吸回答了来访者们。我溜下了床跑到了走廊上,脑袋从喝完魔药后已经不再嗡嗡响了,四下漆黑,晚饭估计已经结束了,科林一定在休息室里,我想把照片寄给瓦尔托,越快越好。
“卢克伍德小姐,据我所知,你现在应该在医疗翼里。”斯内普教授的嗓音就像低音贝斯发出来的,我差点原地跳起来。
“晚上好,教授。”我按捺住发抖的本能,继续温顺地回话。
“难道你以为,你残酷地戏弄管理员先生,折磨他的心灵,是天经地义,神不知鬼不觉的吗?”老实说,我有点诧异斯内普居然会在意这个,臭老头费尔奇,几乎人人都看不起的倒霉蛋。我的大脑一片空白。“不再用你那自以为是的脑袋狡辩狡辩了吗?你的表现简直让你母亲蒙羞——如果你还记得她的话。现在——带着你那只爱搬弄是非的嘴,在它永远闭上之前,从哪来,回哪去。”
“先生,你认识我母亲吗,她怎么样?”我接着用这张搬弄是非的嘴对斯内普说话。
“比你聪明……”他开始向我疾步走了过来,好像打算过来把我的嘴永远缝上一样,微弱的烛光映不出他脸上的血色,“比你坦率,比你勇敢。”
他站到了我面前,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我,将手收回了袍子里:“而且是不错的魔药合作伙伴,至于你——”
“她和你一起顺利毕业了吗?”我仰头看着他,想起那具摇摆的,年轻的身体,那个虚弱的笑容,那双惶恐的褐色眼睛。我是一堆垃圾,这都无关紧要,哪怕斯内普接下来再怎么损我,骂我,就算他揍我一顿,我也想知道关于她再多一点的事情。
他的嘴唇颤抖着。
“斯莱特林,夜游——扣一分。”
我只得到一个黑袍翻飞的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