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二十九章喜欢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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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走了。
方扶南回来的时候已经不见梁幼七的影子,他仰头闭眼感受微风吹拂过脸颊,感受这里稀薄的阳光。
这里的风无法跟他诉说刚才他不在那段时间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觉得好似幻梦一场。
他在那时看见的是一个泡沫堆砌的假象,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一伸手就会破灭,这里只剩虫鸣鸟叫,还有他的呼吸与心跳声。
那个人好像没有来过这里,而他也不该存在于这里。这像是一个错乱无序的世界。
院子小亭子的桌子上静静躺着一捧紫阳花,是蓝色与紫色相间的。
方扶南看见,走进亭子里,他停在石桌前,盯着那捧紫阳花,歪头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在思考为什么她把这捧花留在这里,而后他开始移动,手指划过桌子,停留在接近紫阳花的地方时,又缩回去,转身在最靠近紫阳花的石凳上坐下。
他坐在这里,手杵在石桌上,手背扶着下巴,侧身看着亭子外的草地和白色的紫阳花,微风再次吹起,吹起他宫墙红的大袖,吹起他墨色的长发,他闭上眼睛,安静听着风声。
他是不是不应该把那枚尾戒佯装礼物送出去?多少有些私心被他塞进飞鱼袋中拿了出来递给了那个突然出现的她手中。
明明还有其他可以当做礼物的法器金符可以送出去,但是他还是觉得那些所有都不适合,也不真心,可是自己那种行为,就适合,就真心吗?
把手伸进飞鱼袋中那一刻起,看着她的眼神,那只空空如也的手掌心中就已经不受控制的躺着脱下的那枚翡翠镶龙骨赤金尾戒了,等回过神来时,那枚尾戒,也已经躺在她的手掌心里了。他没有后悔,只是害怕。只是害怕。
不知时间流逝多少,或许很多,或许还没有半炷香时间,方扶南睁眼后,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着,他眨眨眼,发了会儿呆,然后站起身,离开了这座小亭子。
还带走了石桌上那捧蓝紫相间的紫阳花。
方扶南已经进入清源洞闭关了。
清源洞外有块平地,载有一棵上了年头的玉兰树,下置有一张石桌,五张石凳,以供闭关者无趣时出来走走。
闭关忌吵闹,所以来这里给方扶南送饭的白岚只指定了一人,便是声屠。
声屠惯闷声,不喜好说话,做事认真踏实,不似其他人来了之后定是多话吵闹,白岚都懂。所以才指定了声屠。
只是,方扶南没有想到,声屠来了三天之后,来送饭的人换成了梁幼七。
第四天时,方扶南像前三天一样打坐完出去,才出到洞口,就看见石桌旁跷着二郎腿坐着的梁幼七。
梁幼七见到方扶南,笑着挥手向他打了招呼,方扶南站在洞口,一时转身进洞不是,一时走出去也不是,二人就这么僵持着。
“你……怎么会来?”
原本已经静下心来的方扶南的心乱了起来,不受他的控制,渗着丝丝喜悦的甜味。
面对这个问题,梁幼七笑嘻嘻的,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合适的地方,她合掌道:“与我六师兄商量的。师父也对此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便不要脸地过来了。”
方扶南盯着梁幼七看了好久,才慢慢地出来,他坐到梁幼七对面,又问:“仅此一次?”
梁幼七对这个问题却是笑而不答,打开食盒,从中端出两盘小菜,一碗饭,还有一壶酒。
拿出酒时梁幼七顿了一下,抬头问方扶南:“喝酒吗?”
“不喝。”方扶南斩钉截铁地道。
梁幼七点头道:“好吧,那我喝。”
把箸子递给方扶南,梁幼七又从食盒中拿出一个小酒杯,自顾自的先斟满一杯浅尝了一口。
对面方扶南手执箸子,看着梁幼七一口饮尽盅中酒,随后皱着一张脸,抖擞了一下,他自个儿却没有动手夹菜,明明就不会喝酒,为什么还要喝?
梁幼七再次倒满酒,酒杯至唇边时,察觉方扶南的眼神,梁幼七问:“你看我干什么?”
方扶南回过神来,慌张移开目光,夹了一口菜,偏头塞进嘴里,梁幼七第一次看见方扶南这副囧样,兀自笑个不停,她笑得太厉害,连带着身子抖动,手里的酒洒了出来。
阳光从树叶间隙洒了下来,洒在两个人身上,二人看对方都像是镀了一层温柔的光。
梁幼七笑得太厉害,笑到眼泪都出来了,她不在意地拭去,将手里的酒再次一干而尽,喉舌里都火辣辣的,使她的脸皱成一团,许久没有舒缓过来。
方扶南看着她这样,默然不语,手上却是幻出以桂花蜜泡的糖水到桌上,然后推给梁幼七。
当初来听风崖并不是方扶南的本愿,他也并不想来。
这里有他想躲着的不敢见的人,也有他可能一旦探究就会伤心的真相。
他想不明白,溪南宗也有可以闭关修炼的地方,溪南宗又不是灵脉枯竭,为何闭个关要来听风崖呢?而且还封锁消息,不让其他门派知道,他只是闭个关而已,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思呢?
刘远道解释不清,只是说是斩风行动的原因,这个他倒是清楚,但是为什么要来这里?为什么?刘远道这个就答不了了,他结巴着说有好处。什么好处?在溪南宗与在听风崖闭关,二者之间有很大区别吗?
方扶南没来听风崖时,他一直未能明白掌门的用意,来到听风崖第五日,他好像知道一点点了。
都是因为他自己,他自己的心,一直,一直没有像别人要求那样干净,什么都不去想。他无法做到。无法做到。
掌门常说大道无情,以大爱为有情,私情为不应。人有私情则有私欲,有私欲则有贪念,有贪念则日渐难填……
为什么他们会觉得自己会成功,大概是因为他没有**,执法只认公理不认人,亦没有会牵扯住他的羁绊,毕竟当年他那么深沉的执念也快在时间长河中渐渐隐去。
他身后的家人全都支持他去做大业,给予天下万民福泽,而不是一身才情天赋只困于仇恨中。
他一直被教导要爱天下,不能独爱一人。
在那日“流水曲”宴之前,在她日日看向他的眼神中藏着其他意味之前,在她不知不觉中走进自己的心底之前……他一直都是那样端方君子,波澜不惊,只为一个目标而前行。
看着桌上那杯糖水,梁幼七手上动作停顿,她放下酒杯,拿起糖水,笑着说谢谢。
声音很小,带着颤抖,她把杯沿凑近唇边,只尝了一点,就忽然觉得鼻头酸涩,她把糖水猛地一灌,喝得太猛,呛到自己。
她剧烈的咳嗽,方扶南愣愣地看着梁幼七,想说些什么,又觉得不合适,往日被师父夸舌灿莲花的他这会儿却突然变得笨口拙舌。
想了想还是问梁幼七有没有事,梁幼七粲然一笑,把空碗推到一旁,说没事。
他们今日的对话仅限于此了。
等到梁幼七离开之后,方扶南站在玉兰树下,风忽然大了,他走出来,眯起眼睛,看向飞在云端的白鹤,“风声鹤唳”,心动不止。
是悟道,还是历劫?
第四日,梁幼七来了。先前方扶南问她是否仅此一次,她笑而不答,于是方扶南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她还会来。她已经彻底地代替声屠来给他送饭了。
她在送饭来的这些日子里都很安静,她似乎也知道跟自己在一起时,自己会变得沉默,话也会说得很少,久而久之,她已经很少主动搭话。
原本自己可不是这样的性格。
方扶南却说不出口理由,说不出口自己不是故意不搭理她的,说不出口自己其实对她并不讨厌。他完全说不出口。
梁幼七在来给他送饭的那些日子里,时常看着他发呆,好像在通过他看另一个人,他都知道,不会点破,垂下眼睑安分的吃饭,吃完就立马起身进清源洞中继续打坐。
完完全全的去逃避本不应该出现的这种酸涩的情感。
方扶南会觉得自己是那薄情郎。
但他知道自己不是。
而他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他自己想着定是师姐给的那些助长他开窍通心的怪话本子看多了。
他会在清源洞中隐在黑暗处看着梁幼七默默地收拾好碗筷,放进食盒里,看着她往清源洞里望,看着她每一次转身,每一次失望。
然后自己的心随着她的动作,她的神态律动,等她离开之后,方扶南会从洞里走出来,在这块平地上负着手散步,直至他觉得已经静下心来了,才会再次进入清源洞中。
他们都应该把这种情感埋在心间的。
梁幼七所做,她把自己的感情去让那么多人知道,她高调的追寻自己的脚步,其实原本目的并不单纯,她究竟想做什么?方扶南总是会在想这个问题。
既然都是假的,他沉溺,不,还是辜负了些人的希望被这种爱意所迷惑了。不该的,不该的。
在知道是梁幼七来给他送饭之后,他会不由自主每日在一定时候就开始发呆,开始算起如今是什么时候,距离他离开听风崖又是什么时候。
每一天、每一天,都在希冀着,心间都在颤抖着,他没有办法去忘记这些日子里她透过自己去看另一个人的眼神,他无法去忘记她走时的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远,他追不上去,也不能追上去,他被一所囚笼所困,就这么站在原地眼睁睁看着她越走越远,直到他们再也不见,天各一方了,也再没有其他机会去说些话了。
清源洞中第十八日,梁幼七没来,声屠重新变回了送饭人。
第十九日,梁幼七没来,还是声屠。
他有些犹豫地看着声屠,想要问为什么她不过来了,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谢谢声屠师弟”这样与他心里所说的话一点都不相符的字眼,声屠深深地看了他一样,他能从这个眼神中察觉到声屠的情绪。
怨,怒,哀。这些情绪交织着,方扶南看不透是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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