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牲口院变身演武场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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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阎村正街,门柱上挂有“万安镇联保大队”字牌的昌之公四合庄园。高墙大院,三进深宅,蓝砖灰瓦,雕梁画栋。炮楼一般高大的三层门楼上,设有枪眼、垛口之类的防御设施。几个荷枪实弹的黑衣家丁在门楼上来回晃动,时隐时现。
深宅后院一间豪华卧室里,神情疲惫的昌之公正懒散地仰躺在明光油亮的太师椅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着大烟。身后一个满身绫罗、雍容华贵的年轻女子轻抬纤手,小心翼翼地为昌之公捶打着肩背。此人便是昌之公的五姨太姬嫦。
姬嫦略含娇嗔地用楚楚动人的长睫大眼瞟瞟昌之公,说:“老爷,方才那个烟贩子出价也忒低了,咱好歹也算个大户不是?恁多大烟宁肯贱卖,凭啥呀!”
“你懂个屁!你知道人家后台是谁不?”昌之公颇显城府地冷冷一笑,“人家亲兄弟是洛阳赫赫有名的大特务头子关雄!在洛阳城里,甭说大烟农产这些小玩意儿,就连文物古董、枪支军火的大买卖,谁敢得罪姓关的这根老爷腿儿?不然他就甭想在那哈安安生生做生意!”
姬嫦斜睨一眼昌之公,尚有不甘道:“照喏这说,眼睁睁都非得在他这一棵树上吊死不成?”
昌之公依然板着面孔冷冰冰道:“那可不咋的。要不咋说你们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往后生意场上这事儿,不懂就甭搭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姬嫦暗自不满地撇一撇小嘴,便不再言语,继续为昌之公小心翼翼地捶打着肩背。
随着一阵拍门声,门外朱斗压低声音说:“昌、昌主任,昌之修昌叔看你来咧!”
昌之公漫不经心地吐着烟雾,眼皮未抬,向身边的姬嫦扬一扬手,姬嫦立刻会意地向外传话道:“让他进来吧!”
推门进来的是昌之公的堂弟昌之修。
昌之修径直来到昌之公身边坐下,凑近昌之公轻声问:“大哥,这两天身体咋样?好点儿没有?”
昌之公吃力地挪动一下笨重的身子,继续抽烟,一言未发。
昌之修转对姬嫦道:“五嫂啊,这两天俺哥心情不好,兄弟我整天东奔西荡的顾及不上,俺哥这儿都全靠五嫂多多关照咧!”
姬嫦沏上一杯热茶递给昌之修,回过身来继续为昌之公捶打着肩背,低头含笑道:“这还用说,自打你哥从那郭纪棠家受些惊吓回来,这一连两三天吃不好饭、睡不好觉,成天唉声叹气,没着没落,跟丢了魂儿似的。”
昌之修熟练地拨弄着钧瓷茶杯,嗞嗞有声地喝了一口,“大哥你也想开点儿。在郭纪棠家,他奶奶的就说他们人多势众,可也没敢对大哥你那咋的。这几天吧,倒是让咱给他奶奶的惩治不轻。县府派人过来,虽说没有逮着他们,可也给互救社那股子狂劲儿,狠劲儿煞了一把!”
昌之公一把推开烟枪,骤然起身道:“我就是容不得那啥子互、互救社,还有张石宪那帮穷小子!他们竟然煽动群众抗捐不缴,不自量力跟我叫板!”说到气愤处,一把抓起桌上的茶杯重重地摔在地上,近乎咆哮地大声喊道:“不干掉张石宪这帮穷小子,不端掉互救社这个黑窝,我昌之公决不善罢甘休!”
“大哥息怒!”昌之修上前一步劝慰道,“常言道开枪先打出头鸟。据说张石宪他奶奶的这阵子常到鹤鸣山一带走村串乡煽风点火,明儿个一早我暗带几个弟兄在他必经之地鹤鸣峡口设伏,单等他小子一到,我们就——嗯!”昌之修目露凶光做出一个暗杀的手势。
昌之公貌似淡定地安坐太师椅上,接过姬嫦递过来的冒着热气的全新茶杯,慢慢用盖子拨开浮叶,欲饮又罢,故作淡然道:“前些天恁哥已把联保主任这把交椅交给你了,这事儿你就看着办吧。”
昌之修慌忙离座赔着笑脸道:“那都是装装外面儿,还是大哥您说了算!”
昌之公向昌之修招招手说:“还有九龙鼎那件事儿,你哥我准备把刚到手的那玩意儿献给国民党特务头子关雄,以求弄个一官半职,咱们弟兄出来进去会更有脸面。”
“太好了!”昌之修闻言一拍大腿,喜不自禁,“要高攀起来,那关雄可是咱姨表舅家姑表兄弟,再加上九龙宝鼎这块敲门砖,说不定还真会给咱弟兄弄个镇长、乡长干干!”
“嗯嗯,我想着也会!只是……”昌之公眼前似乎仍有一片阴云:“怕只怕期限一到,那老张头问咱讨要。之修啊,这事儿你得想想办法!”
昌之修重重地一拍胸脯:“中!等兄弟我把张小子那活儿先给做咧,回头再想法儿收拾那老东西!”
“还有件事跟你交代。”昌之公又忽然想起什么,招呼昌之修凑到近前,“那郭纪棠一个穷小子竟娶了个如花似玉的俏婆娘,正所谓鲜花插到牛粪上!我想叫你……想个法子……”
昌之修望着昌之公,眼珠略转,心领神会地嘿嘿一笑:“这个嘛……您小弟我自有办法!”
昌之修有所顾忌地望望姬嫦,而后故作神秘地附昌之公耳边一阵低语。
昌之公出乎意外地连连摇手:“这点美事儿甭管恁哥,就让给小弟美美滋滋享用吧!”
昌之修半推半就地虚意推辞,昌之公摆摆手:“这事就这样说定咧!不过,你若真想为你哥张罗一个六姨太……”昌之公有意伸出两只黑乎乎的手指在姬嫦脸蛋上轻轻一捏,肆无忌惮、饶有兴趣道,“温金豆家有个外甥女叫啥子姬素莲……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嗯嗯,知道知道,他奶奶的那姬素莲可是远近闻名的小美人儿。听说这丫头命硬,老早就妨死了她爹姬老轩和她娘温秋菊,从小跟着她舅温金豆长大,大事小情哪敢隔过她舅那一层。”昌之修眨巴着虾眯小眼琢磨了一会儿,而后毫不含糊地一口应承,“大哥放心,就凭小弟三寸不烂之舌,这点儿小事儿真他奶奶的是小菜一碟!”
“我看也是!”昌之公一张满是赘肉的脸上现出十二分的自信,“要是把你六嫂的事儿操办好了,就叫管家大开仓门,好酒好肉他娘的大宴三日,咱们要大张旗鼓、大大方方庆贺一番!”
昌之公与昌之修心猿意马,相视而笑。
身后的姬嫦索然收回正为昌之公捶背的纤弱素手,只把一张樱桃小口极不耐烦地撅得老高。
翌日黎明,鹤鸣峡口。
崖壁之巅,山峦危耸,草木葱茏。
透过草丛,隐约可见几个晃动的人影。正是手持二八盒子、一脸杀气的昌之修和五六个携刀荷枪的黑衣家丁。
“弟兄们都睁大眼睛给我盯好了!单等张石宪这小子一露头,你们他奶奶的都给我可枪膛子弹一阵猛扫,管叫他变成一身蜂窝肉窟窿!”昌之修目不转睛地紧盯谷底山路提醒道。
紧邻昌之修身边的一个家丁挪动一下麻木的身体,胆怯地瞟一眼昌之修,嗫嚅地说:“昌、昌主任,咱们都等大半天了,人家会不会从别的道儿过去咧?”
“尽说屁话!不知道你爷我就在这儿土生土长吗?相信你昌爷爷圪挤着眼也比你们一群笨鳖能!闲屁少放,都他奶奶的睁大眼睛给我盯好了,灭了张石宪,回去后大爷我重重有赏!”昌之修转脸向众家丁怒目训斥道。
众家丁忍困略微调整一下体位,继续俯视谷底,严阵以待。
突然,一家丁手指谷底轻喊:“快看,那边有人过来了!”
众家丁循指方向凝目细观,依稀可见谷底路上有一壮汉匆匆而行。此人便是赶早前往鹤鸣山一带走村串乡发动群众的张石宪。
昌之修一脸兴奋,从掩体后一跃而起,向众家丁凶神恶煞般把手一摆,“都他奶奶的给我照准了,预备——开火!”
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乱枪,谷底路上匆匆而行的张石宪中弹倒地。
鹤鸣村互救社院内草棚下,在申志塬、申京玺、郭纪棠、温金豆、杜勇杰、张砺礓、姜圪垯、申坷垃等人的簇拥下,张景龙正埋头为张石宪剥取臂内的子弹。
张石宪咬牙忍痛,满头大汗。
一只尖头铁钳微微抖动着,牢牢地卡在一只刚刚露头血淋淋的子弹末端,一只握钳的大手用力收紧。
张石宪突然双眉紧蹙,脸部肌肉极度痉挛。
一颗血淋淋的弹头从臂部一处开着血口的肌肉中被生硬钳出,“咣当”一声丢入桌上一个粗瓷大碗中,与刚刚剥出的另一颗带血的子弹撞在一起。
张石宪强忍疼痛,长长地出了一口气:“哎哟,总算取出来咧!要不是俺伯还会这一招,只怕两颗子弹都会猫到俺这肉里头咧!”
张景龙熟练地为张石宪清洗伤口、缝合消毒。包扎完后,张景龙用手拿起盘中的弹头讪讪说道:“多亏恁伯母祖辈行医,在开封校园偶尔也动用这玩意儿给同事、同学们作个小不点儿手术,因此上恁伯我耳濡目染也略懂一二,这不还真在关键时候派上用场了!”
温金豆上前捡起其中一颗带血的子弹,向张石宪一脸愧疚地说:“我呸!这颗子弹是冲我来的,是石宪外甥替俺生生拦下这份罪受!”
张石宪用手捂着刚刚包扎过的伤口,眼望带血的子弹切齿痛恨:“瞧我半边肩膀头儿挨了两颗子弹,这一颗是替俺舅挨咧明枪,另一颗是在鹤鸣峡中的暗箭。相信这份罪不会白受,这份血债,我张石宪早晚叫他用血来偿还!”
郭纪棠感慨地拍拍胸脯:“说得对,我看得赶紧把昌之公这鳖儿收拾了。恶霸不除,乡亲们真过不成日子咧!”
姜圪垯低头轻叹:“早想除掉这个恶魔,就是人家成天有家丁护着,要想治他,得慢慢瞅住机会……”
张石宪立刻接口说:“依我看眼下就是机会。刚好咱互救社才煽乎成,昌之公来村里作恶,乡亲们都恨透咧!这阵子昌之公为啥亲自出来收捐?据说他想物色个六姨太咧!还听说他早就打上俺素莲表妹的主意咧!”
温金豆惊异地瞪大眼睛:“娘呃!那天多亏恁表妹跟恁妗妗出去有事儿,要不还真、真出大事儿咧!”
“这狗娘养的真不是人,简直猪狗不如!”郭纪棠切齿痛恨地说。
“昌之公既然有这淫心,势必要差人上门提亲,咱可乘机顺水推舟将计就计,除掉恶霸昌之公的机会不就来了?”申志塬接过话茬,顺理推断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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