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规划 (第2/2页)
而且别人都不知道她在学习,还以为她老实睡觉了。在宿舍的黑暗中,她要在床帘里卷死所有人(bushi)
谢若清:……
谢蕙清:……
谢芷清:我的心里只有学习jpg
谢蕙清忍不住问她:“大姐姐,你真的有那么想考女状元吗?感觉你也太努力了,什么事都能想到这上头去。”
“想啊,特别想。”谢芷清笑眯眯地说,“我和大哥是同一届入学,同一年高考,我当状元,那他就没有了。啊,真是想想他们的表情就觉得高兴。”
他们?这里头指代的范围……
谢若清还在想这事呢,谢蕙清就先惊呼起来:“你要和大哥竞争同一个状元?这、这不是……父亲也许会……”
会叫你晚一年再考的。
连谢蕙清都能想到的事情,谢芷清更是想到过了。她摸摸蕙清的头:“不是我和大哥竞争同一个,粤省每年有几十万考生,我们是在同时与几十万人竞争。大哥于我而言,只是这几十万之中的一个罢了,对大哥来说,我亦是如此。难道父亲还能叫他们全部再等一年,让大哥拿状元不成?”
想也知道是不可能的,谢嘉衡当年能有“令天下考生不敢与他当同期”的名声,除却他本人的确才华横溢外,也有家世的成分在。
国公府世子要走一条风光的科举路,谁又犯得着非得同期竞争呢。即便是有与他不相伯仲的,出身也不如他,万一真的挡了他的道,也要掂量一番值不值得被世子记恨。便是再等几年,又能如何?学识又不会因为时间而消失,只要继续研读,还会日渐精进,就当是厚积薄发,韬光养晦吧。
这天底下,从来就没有完全的公平。谢嘉衡的运气其实很好,从前别人为他让路,在夏国高考却不需要他为别人让路。
谢若清心想,要是她当年大学毕业后选择留在帝都……不过她大概率也是混不上帝都户口的tat
如果和郑毅结婚倒是很容易——看,即使是在现代,她一个受过高等教育的知识女性,靠自己努力打拼也比不上嫁人能获得的资源。
大概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他对她提出分手才感到那么震惊吧。
独立打拼很难,嫁人躺平享受看起来十分轻松,这个社会总是在无时不刻引/诱着女人,让她们选择“光明的捷径”,从而慢慢失去话语权。
谢若清收回飘远的思绪,再看谢蕙清的表情,似乎是又陷入迷茫了。
她忍不住笑道:“高考分文理科的,大哥读文科,大姐姐想读理科,他俩就算同期参加考试,大姐姐也抢不了大哥的状元,她逗你玩呢。”
啊,是这样么?
谢蕙清松了口气:“我就说嘛。”
要是真的用同一张考卷,争抢同一个头名……她能理解大姐姐方才说的意思,想要当状元,眼光就不能局限在自家人之间的竞争,外面的对手还有很多很多。但大姐姐话语间流露出的针锋相对,却不似作假。
也许,只是姐妹间开个玩笑?
“我还不一定读理科呢。”
谢芷清打个哈欠,而旁边的谢蕙清难以想象她会做这个动作,这也太不优雅了,不像是大姐姐!
谢·贵女典范·芷清甚至还开了包果冻,也不用勺子舀出来小口小口进食,而是直接用嘴吃,谢蕙清就更是吓着了。
这个世界肯定有哪里不对劲吧……谢蕙清都懵圈了,先是母亲说了些“惊天动地”的话,然后又是大姐姐失去了往日的风度,难道她是在做梦吗?
她宁愿自己真的在做梦!
谢芷清又开了一个果冻,这小果冻的横截面也就她半根手指那么长吧,这么小的东西还得用勺子舀,那得多费劲啊。
有这时间,她都能多背两个英文单词了。
她吃完两个果冻,才不急不慢地说:“我目前是对理科比较感兴趣,但还不一定。如果我更适合文科的卷子,那我肯定选文科,反正我想读的专业文理科都能报。”
谢若清问:“大姐姐想考什么专业啊。”
谢芷清:“外交学院的外交学。”
哦豁,难怪她对英语这么执着,原来是想要考这个专业。谢若清有点头疼,大哥想考公务员,大姐姐想考外交学院,这两个都必须经历政审,偏偏他们家这个特殊身份……
对比起来,外交学院分数线特别高都不算什么了——毕竟谢芷清的目标都直接剑指省状元,到时候清北都任挑,只要能过政审,外院当然也不在话下。
谢蕙清的脑袋又没跟上,她不知道应该先诧异于那一件事。她的嘴巴张了又闭,最终决定先说:“可是大姐姐要读文科的话,大哥不会读理科的……吧。”
“嗯。”谢芷清点头道,“他肯定是读文科最有优势,在记忆和运用这块,他最擅长不过了。无论是政治感悟,还是历史分析,都是他的强项,他不可能读理科的。”
那、那你就应当选理科啊!谢蕙清虽然没把这句话说出来,但她的表情已经表达了一切。
谢芷清又笑了:“我管他读什么,咱们考场上见,凭实力说话,没有谁要让着谁的道理。”
她还是补充了一句:“也别觉得就一定是我俩包揽文理科状元,粤省人才济济,我不过是把这个当成目标而已,不敢说这是囊中之物,对他来说也是一样。若是只顾虑自家人考什么,那就是坐井观天,眼界狭窄了。”
谢蕙清脸有些红,低声应了声是。她得上网去查,才知道外交学院是什么,外交学又是什么。看到就业方向的其中之一是国家外交部时——这个部门也是刚查的——谢蕙清瞬间觉得大姐姐的形象更高大伟岸了。
“很了不起的专业。”她由衷赞叹道,“代表国家形象,和其他国家打交道,大姐姐这般有志向,父亲肯定很高兴。”
“应该会吧。”谢芷清轻描淡写提起,“不过我还没和他说过呢,和母亲也没说。等什么时候挑个有空的时间,我再告诉他们。”
什么?!你自己就定下了!你自己定了?!
谢蕙清急得都坐直身体,她想要说点什么,却在对上谢芷清的视线后又什么都说不出口。
她是认真的——谢蕙清无比直观地感受到这一点。大姐姐不是在于谁置气,不是随口一提,是她真心实意觉得,这件事她自己能决定,只要挑个时间禀明父母——也不是商量,请教,就是告诉他们一声,就可以了。
她怎么赶擅自做主啊!
谢蕙清很想问出这句话,余光又瞥到那份母亲给自己做的计划书。她一愣,似乎母亲也是说,给她提供了一点备选方案,让她自己决定……
至少她还是在母亲为她考虑的框架内,只是做选择题就让她感到惶恐,但大姐姐已经直接做成填空题,甚至是论述题——接下来的几分钟,她都听谢芷清的人生规划。
除了英语外,她还想再学习一门外语;她拟好的关于外交、国际时政、国际关系的入门书单;有哪些国际组织在夏国有办事处,是她在大学期间能去实习的……她为自己考虑得非常长远,甚至连寻找怎样的伴侣,能够支持配合她的工作和理想的都想到了。
谢若清听了都竖起大拇指:“这也太有规划了,我要是有你一半的执行力,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二十多岁还是只废物咸鱼。”
这话肯定是自谦了,谢若清的存款和生活质量在大学同届毕业生里属于佼佼者,能排在她前面的都有家庭背景加成。
谢芷清也只是笑道:“各人有各人最舒服的生活状态,你的时间就很自由。”
谢蕙清听得晕头转向,这是她从未触及过的领域,似乎每一个字都是新鲜的。大姐姐怎么能想出这么多“规划”,什么学生活动、实习……她通通都不明白。
她不由产生了强大的崇拜感,此刻觉得大姐姐的头发丝似乎都是会发光的。同时,她的胸腔也在剧烈颤抖。
嫡母说的话又在耳边回响,她没办法再予以否认。因为大姐姐已经证明了,从前的那些东西全都是错的,她能光明磊落地说出她的“野心”,表达出自己与兄长争锋的气魄,这些行为以前是万万不行的,会被批评为“不守妇道”、“不修妇德”,女人怎么能和男人争个高低长短?
但是被谢芷清说出来后,谢蕙清又被她的话说服了。她的光芒实在耀眼,蕙清难以将她和任何负面词汇联想到一起,她已经隐约意识到,什么妇德妇道,大抵都是些驯狗的手段。
——谢芷清是人,又不是狗,那她又何必要遵守狗的规矩?她是人,所以可以决定自己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她才不屑于驯狗者丢下的几根骨头。
被驯养的狗即使跑出内宅,也会因为缺少生存能力而很快死在野外。当狗饿得受不了时,又会灰溜溜地回到宅子中,或是去往更大的庭院,那也不过是每日绕圈跑的地方更大了一些,骨头更好吃了点,照样要摇尾乞怜。
但谢芷清不会沦落到这样的命运,她有清醒的认知,并为自己规划好了一切。谢蕙清知道,就算家里没人支持她,大姐姐也能按照她自己的计划走,不需要依靠任何人的帮助。
学费和生活费,都有国家助学贷款,她自己也能想办法卖画、打零工赚钱。尽管谢蕙清觉得大姐姐不会沦落到这个地步,但她真的做好了全靠自己的最坏准备。
她是有离开内宅底气的,夏国能给女人提供工作,允许女人做买卖,她就能获得经济来源。有了钱,再加上夏国的法律保护,就没人能对她的人生选择指手画脚,哪怕是父亲也不行。就算她做了惹父亲生气的事情,父亲最多与她断绝关系,但没办法强制她低头——
如果她不靠家里,自己也能活得下去,将再也没有任何东西能束缚住她。
当狗长出锋利的牙齿,足以咬断世间所有锁链时,当它具备在宅子外的天地生存的条件时,当它敢于反抗,不贪图那几根骨头时,驯狗者将再也困不住它。
因为那一刻,它就不是狗了。
那她……谢蕙清小心地、试探地朝这个方向想了想。如果是她,能不能规划出自己的未来?
虽然有大姐姐的示范在前,但她仍然充满着对未知事物的惧怕。大姐姐这么优秀,她能做的事情,自己也能做吗?
她的念头刚升起,就像被浇上一盆冰水,让她又失落起来。
而谢芷清则是拿起这份被放到一旁的计划书,翻开了第一页。
“蕙清,接下来我们讨论一下你的人生规划。你有什么想做的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