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尽拟勤求为弟子,皆将疑义问先生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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幽静的四合院，老槐树下摆放着一把藤椅，藤椅上坐着一个身穿马褂的中年男子，头发半黑半白但被打理得很整齐，双眼炯炯有神，表情不怒自威。夏弥站在男子身旁，巧兮倩兮。

“我李书文收徒弟虽然看资质……”李书文双眼盯着眼前跪在地上的青卿，似乎想把他看穿，“但也不仅于此。”

青卿低头，表示洗耳恭听。

“那么我问你，何为国？”李书文似是询问，似是感叹。

青卿思索着，没有急着说话。

何为国？

聚百万者为国？

地方千里为国？

“家是最小国……”青卿想起前世的歌词，当年初听时自己也是颇受震撼的，“国是最大家。”

李书文眼里涌现出惊喜，捻了捻胡须：“倒是机灵。”

“前几年吧，有一个我还挺看重的后辈，在国外蹈海自杀……”李书文有些唏嘘，“他叫陈天华。”

“晚辈也是听过这位的姓名。”青卿拱了拱手，“还有幸拜读过他的《猛回头》。”

“《猛回头》……是个好文章。”李书文微微闭上了眼睛，“你可听着。”

“是。”

“拿鼓板，坐长街，高声大唱；尊一声，众同胞，细听端详。

“我中华，原是个，有名大国；不比那，弹丸地，僻处偏方。

“论方里，四千万，五洲无比；论人口，四万万，世界谁当？

“论物产，本是个，取之不尽；论才智，也不让，东西两洋……”

青卿就这么看着眼前已过不惑之年的男人从椅上站起，边说边唱，自己在旁边静静地听。

这时候京师的天很暗。

“俄罗斯，自北方，包我三面；英吉利，假通商，毒计中藏。

“法兰西，占广州，窥伺黔桂；德意志，胶州领，虎视东方。

“新日本，取台湾，再图福建；美利坚，也想要，割土分疆。

“这中国，那一点，我还有份？这朝廷，原是个，名存实亡。

“替洋人，做一个，守土官长；压制我，众汉人，拱手降洋……”

眼前的男人唱着唱着已成哭音，青卿感觉自己的眼睛也是一热。

自己明明是世界树，为什么还是为这个时代的国度感到难过呢……

“怕只怕，做印度，广土不保；怕只怕，做安南，中兴无望。

“怕只怕，做波兰，飘零异域；怕只怕，做犹太，没有家乡！

“怕只怕，做非洲，永为牛马；怕只怕，做南洋，服事犬羊。

“怕只怕，做澳洲，要把种灭；怕只怕，做苗瑶，日见消亡……”

声音已经从悲哀变成了凄婉，青卿闭上了眼睛，自己前世就是感性的人，见不得他人苦，更何况这《猛回头》里，还是自己的国家。

“要学那，法兰西，改革弊政；要学那，德意志，报复凶狂。

“要学那，美利坚，离英自立；要学那，意大利，独自称王。

“莫学那，张弘范，引元入宋；莫学那，洪承畴，狠心毒肠。

“莫学那，曾国藩，为仇尽力；莫学那，叶志超，临阵逃亡……”

青卿听着李书文的咆哮，热血激荡，只能闭眼，将那因情绪激动燃起的黄金瞳掩下，深呼吸以平复心态。

“立宪？”李书文吟诵完《猛回头》，发出一声冷笑，“就应该把爱新觉罗家后面那位杀了以谢苍生！你可记得？”

“是。”青卿点了点头，不加丝毫犹豫。

“国，不在权势，不在利禄，而在苍生。”李书文声音清朗，振聋发聩，“老夫李书文的弟子，务必以苍生为念，以社稷为责，以九州为家。”

“是。”青卿昂首挺胸，眼神锐利。

“礼义之始，在于正容体，齐颜色，顺辞令。”李书文念了一句《礼记》的话，亲手为青卿整理衣冠，“拜师第一步，即是正衣冠。”

槐叶经风吹落，青卿默默的看着李书文认真的动作和郑重的表情，真真切切感受到这衣冠所承载之重。

“永远记住，给你正的是汉家衣冠。”李书文的声线沙哑，“永远也莫让蛮夷风俗脏了我汉家风骨。”

“是。”青卿低声道，“束脩六礼已经在房里了。”

“我知道了。”李书文欣慰地笑笑，“你可知束脩六礼是为何意？”

青卿还是背了功课的，腰杆挺直：“六礼包括：芹菜，寓意为勤奋好学，业精于勤；莲子心苦，寓意为苦心教育；红豆，寓意为红运高照；枣子，寓意为早早高中；桂圆，寓意为功得圆满；干瘦肉条以表达弟子心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