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南屏夜雨(上)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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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以前,太祖青阳挚率部南归。南方是赤野万里,赤野之上是一个亟待建立的国家和尚未整合的七路义军,各军将帅虎视眈眈,等待着与领袖在这万里国土中分享飨宴。
经年征战,将士们无不思乡心切,但有一些士兵在早年的离乱中失去了父母妻子,孑然一身,许多人自小就是流民,不知道家乡和亲人所在。青阳挚便让本部义军副统帅的高阳玹带领这万余人的孤儿军,留驻在了界河南岸。高阳玹自举义时便与青阳挚携手征战,此后更是艰苦经营,在这片人口稀少荒芜的土地上召集民众,耕作田园,修葺城池。
夏朝立国后,这里就被分封为北海国,堡垒白石城作为国都,拓展城郭,改名为浩庭,如今已经是方圆十里的北国都市。
高阳彦的父亲北海王高阳瞻,身高八尺五寸,面若朱玉,蚕眉豹眼,头戴远游冠,内穿金丝锁子甲,外穿宽袖锦衣,腰悬金漆长剑,尊贵威仪。此时高阳瞻正骑着一匹青毛骏马,坐下鞍鞯嵌错金银,当卢鹊纹镂金,从宫城门内走进夹城。高阳瞻的身后,是一百名手持节杖、旌旗的骑士,正快步紧驰,排成两列往崇京奔去。
浩庭城北临白水河、北屏山,南接南屏山,一到深秋的清晨就大雾满城。
昨夜临昏时,城外就开始起雾,城门吏正打算升起吊桥的时候,忽然看见朝廷驿骑飞驰而来。高阳瞻面见了骑卒,得知皇帝青阳昊自知晓胡秦叛乱的当晚便拟好了诏书,命邮驿日夜兼程将诏书送来浩庭,一路上骑卒换了五人,马匹换了十匹,因此能在两日内送至远隔两千余里的浩庭。
驰书传诏,必有重大国事。诏书上的大致意思是:胡秦叛乱事小,已经交给安西国公襄笃处理,但禺国倾覆,请北海王务必忧心,没有了禺国的掣肘,岱国可能会发兵非难我朝,北海、安西两国首当其冲,特此宣召北海王来崇京面议。
高阳瞻读过以后,感叹道:“真明智之主也!”赶忙召集北海朝堂官员来白石城议事。白石城更名浩庭已有八十余年,但原有城墙遗址依然保留下来,现今作为浩庭城的内城,是殿堂、官署、武库和王室宫阙所在,后人也就顺遂了名称,在修葺城墙的时候,以白石堆砌,经年以来便成了王权的象征。此处既是国家行政和王室起居之所,也是依托白水河背临南屏山的军事壁垒。
北海国作为夏朝的一个藩国,下辖六郡共五十六县道,相当于朝廷的一个刺史部,朝堂规模也比朝廷要小得多,仅仅以国相、国尉、浩庭令等十几个廷臣为主,世子高阳旻也在其中谋政。
“前日陛下召孤进京参政,此去数日或数月尚未得知,孤有三件事嘱托诸卿大夫。其一,令各郡守集结全境可战之兵,边郡除边县、边道外,将兵马集结在郡城治所,非边郡须由都尉带兵至浩庭,与浩庭禁军一同都试操练。其二,令王太子高阳旻代孤主政,国相段歆辅政,一应事务由你二人决断,未决之事派邮驿传书向孤禀报。其三,令禁军游骑司马华铮,拜为荡寇校尉,统领游骑六百骑扫清浩庭至各边郡的匪寇。孤南下参政期间,如北方岱国非难,须驰书呈报,如有拖延、隐瞒者,军法论处!”高阳瞻这般说道,殿内诸人唯唯诺诺不敢不从,见众人没有异议,便将六郡兵符给了王太子高阳旻。
且说今日鸡鸣后,高阳瞻用过早膳,只点了一百骑兵随从,趁清晨行人稀少,直接出宫穿过夹城向南出城,估算着一路紧赶应当能在十日后抵达崇京。
刚刚转进夹城,高阳瞻就见到段歆带领廷尉、崇京令等百余个官员身穿朝服等候在路中间,整整齐齐地把道路拦断,见到高阳瞻便俯首揖礼。
高阳瞻也不看他们,冷声问道:“为何拦驾?”
“臣等恳请大王将王子彦迎回北海!”段韶保持着揖礼的姿势,大声说道。
“孤让你辅佐世子是让你处理政事,不是让你操心孤的家事。”
“大王的家事之于我等而言便是国事,虽然逾矩但臣不得不过问。”段韶言辞朗朗,身后百官噤若寒蝉,“少主年少机敏,六岁便日日习剑,十岁能以兵书国策与我等侃侃而对,如今虽然在崇京做质,但臣等听说,少主依旧日夜精进,常常与凌弃将军、廷尉成宣等朝中重臣探讨国政方略,不受**笙歌污浊耳目。少主如此贤德,正是我等期待之主君!王太子虽然聪颖有德,然而不习武略,却穿岱人服、唱岱人歌,斗鸡狩猎、笙歌纵酒,臣等虽有教习不当之过,然而如此定然不能服众。故恳请大王将少主迎回浩庭!”
高阳瞻看了看这些人,大多是国相一派的文臣,国内武官都由高阳瞻自己节制,基本不会有这个胆量来进谏。但眼下北海国枢机要员几乎在此处到齐,令高阳瞻也不禁暗暗惊讶。高阳瞻也不言语,只是策马在百官之中穿过。众官员无奈,只好退却到两侧城墙根下,俯首等待随从骑兵通过。
行进了大约百步,高阳瞻高声答道:“孤还年轻,小辈们的事,还轮不到你们操心!”说罢,拨马转入瓮城,从南门驰骋而去。
夹城之中,高阳瞻的话来回传响,久久不绝。
晌午时,一个身穿细布直裾长衣,头戴豹纹木笄,腰悬佩刀的精壮身影出现在了浩庭城北大门,正是屈离。
城门卒上上下下细细打量着屈离,查验了符信,却觉得心里有说不出来的怪异,一旁的门吏见小卒迟疑不决,就上前来看,顿时笑了,说道:“姑娘莫怪,进城还请自便。”
屈离搔了搔头,心想应当是昨晚睡在山间破庙里把脸弄脏了,所以门前小卒认不出自己是女儿家。走进城中,屈离却犹豫起来,心想着自己的头发一定散乱,脸上衣上都是尘土,马匹赶了两天的路,昨天晌午到现在没吃草料已经饿得快要走不动了,想到这副样子去官署办事便心里不是滋味。更闻到街边铺上飘来烧鹅、炸糕的味道,饥饿难耐,索性找了一家气派的客馆将马牵了过去,自己就去那家做烧鹅的酒肆里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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