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千古师表 (四) (第2/2页)
李四娘不声不响的避了出去,开始为嫡子刘泉担忧,宅中诸子属素娘所出刘封与赵元元年龄相仿,倘若庶子真能尚公主,孰嫡孰庶?
满子路手拿蒲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挥舞着,把思维扇向天际:“郎君怎么突然想起与官家结亲?早了点,是宫中有变?”
刘纬不动声色:“刘家祖荫已尽,不指望他们能有多大出息,守住这份家业就成,免得楚王成天找茬。”
满子路一个字都不信,自顾自的道:“咸平六年,刘美不是来过?既曾以娇娇托付,何不认下这门亲事?”
刘纬道:“族谱对不上,娘娘也是可怜人,怎能在伤口上撒盐?”
“我怎么听说庄穆皇后遣使探得两家同祖?”满子路心中一动,“是庄穆皇后命人润笔?”
刘纬不置可否:“楚王孙会过继给昭成太子和安王,日后有事敲门,别再不成体统。”
满子路牛头不对马嘴的道:“郎君行事向来有分寸,每每出人意外,必有所指,今次怎会进退失据?刘封尚公主,宅内可能永无宁日,何不以女侍东宫?”
刘纬不以为然:“舍不得,谁说刘封尚公主,刘泉就不能尚?不是还有德宁吗?楚王府宗女不也是良配?”
满子路大惊失色:“郎君欲绝几位公子上进之路?宫中到底出了什么变故?”
“人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刘纬轻笑,“我今年二十八,子有出息不是在学寇准恋栈不去吗?”
……
刘纬突冒天下之大不韪,以参知政事之身私诣丁谓宅。
朝野侧目,暗流汹涌。
有人磨刀霍霍,有人蓄势待发。
丁谓一日五惊。
先为刘纬不请自来而惊,再为十余车厚礼所惊,又为刘纬无耻请求而惊,后被两份一模一样的纳采礼单惊掉下巴,是夜又为子丁玘不打自招而惊。
第六惊在承明殿。
刘娥垂帘听政,重臣不可能留身独对。
丁谓堂而皇之的上奏:“刘纬闻皇第二女懿行裕和、皇第三女天潢毓粹,而其子刘封、刘泉俱为贤良敦厚之才,请臣为媒。”
刘娥虽以“长幼有序”为由当廷婉拒,那两份天价礼单却经通进银台司流出。
朝野上下无不心知肚明,两位皇女已是非刘封、刘泉不嫁。
因为驸马都尉这个空享富贵的头衔不值得倾家荡产,谁会放着大好前途不顾,去赴一世囹圄?
有人不耻刘纬断子前程、铺己后路。
有人认为刘纬是在消财免灾、防新君觊觎。
正在洞真宫修道的杜氏却放下身段,低三下四的上奏,求刘娥许刘纬所请。
赵恒也愿意,苦于年芳十五的赵念念尚无着落,但他愉悦的心情很快沉重。
天禧五年,六月初一。
刘纬上疏,请置朔方府、灵州府、秦州府、宥州府、绥州府,改怀远为银川府,并罗列一连串可选之官,高达六十七人,几乎囊括新辟之地的知州、知县等主职。
四成为管辖役夫的东路五路亲民官。
四成为素未蒙面或是仅一面之缘的在仕、待选官员。
两成为钱易、范仲淹、林宪杰、戴朝宗、裴德昌、张存、万德隆、林殆庶、李余懿、胥偃、陆轸、王维岳等旧识同年。
百官惶恐,当廷骇其跋扈。
赵恒摒弃左右,诏刘娥以问:“刘纬仕朕十八年,交往尔耳,娘娘何以逼其至厮?”
刘娥道:“或是恃功生骄,或是忧心国事,臣妾以为是后者。”
赵恒又问:“国中无事?朝中无事?宫中无事?”
刘娥言之凿凿:“天下太平,请陛下诏刘纬相询。”
是夜,广南西路转运使急奏交趾入寇,略丁口而退。
并未出赵恒意料。
那放任自流、野蛮生长的东南五路海商和邕州知州焦守节,无不在佐证刘纬的先见之明。
次日,雄州急奏,契丹主耶律隆绪率十万骑巡白沟河北岸,请南下探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