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西取党项 (十五) (第2/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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卯时中。
百官赴文德殿(常参朝)、承明殿(皇后刘氏垂帘听政)朝参。
张景宗赴金明池宣诏,并急奏福宁殿:平西军回师三千、分出一千剿朱能。
赵恒瘫痪在床,泪流满面:“好孩子……”
皇后刘氏面沉似水,并未给福宁殿觐见的刘纬好脸色看,在其大礼参拜时诘难:“枢密院行文二月十四日已至兴州,为何不引师还?倘若朝中有变,卿怎么担待?”
刘纬伏地而奏:“臣引师回,需六十日,五月初方能抵京。领三千轻骑回,一人四马,仅需十三日。倘若朝中有变,四十万大军横于京畿之外,而其眷属又在京畿之内,恐臣等不能制,此非国家之福。今韩守英屯兰州、石普屯兴州、周文质屯朔方、蓝继宗屯浊轮砦,陛下、娘娘一纸诏书即可尽收其兵。”
赵恒哽咽道:“快起来,让朕看看……”
刘纬纹丝不动。
皇后刘氏怒气不减,一问接一问:“回师一事暂且不论,为何阻止军情传递?朝野上下人心惶惶!是何居心?”
刘纬汗流浃背:“倘若朝中生变,阵前大捷恐为其所用。”
皇后刘氏怒不可遏:“其?陛下?本宫?丁谓?曹利用?还是说你根本就是想保寇准一党?谁许你自作主张?西取党项之功?坐拥四十万之众?要不要立你为太子?”
赵恒大怒:“娥娘!”
刘纬慌慌张张的诡辩:“臣……臣奉陛下口谕行事……”
刘娥泣不成声:“陛下……瞒得臣妾好苦……”
赵恒吞吞吐吐道:“朕……朕……”
“或是臣错会上意。”刘纬连忙填坑,“昨年寇准再拜相,冯拯以为不可,陛下曾言:且要异论相搅,即各不敢为非。”
刘娥颈间青筋毕露,满目狰狞……
刘纬心急火燎道:“寇准不忿,有丁谓、曹利用、钱惟演可察,寇准也可奏丁谓、曹利用、钱惟演的不妥。今陛下抱恙,太子年幼,娘娘每五日一临承明殿决军国大事,倘若寇准出外,丁谓、曹利用、钱惟演互为姻亲、铁板一块、隔绝内外,岂不是无人能制?”
刘娥沉吟片刻,冷冷的道:“谋立太子!私招杨亿拟监国表!里通周怀政!外通朱能!二人皆反!还得供着?”
刘纬态度鲜明:“寇准罪有应得,贬为白身亦不为过,但其年事已高、不耐奔波,请陛下、娘娘留其在京。”
刘娥情绪略有平复,仍然极尽挖苦之能:“寇准私许杨亿参知政事以代丁谓,卿却一味替寇准开脱。丁谓于卿而言,是有恩,还是有仇?”
“有恩。”刘纬不带一丝犹豫的道,“所以臣希望寇准留京以儆效尤,丁谓不至于重蹈寇准覆辙。”
赵恒道:“起来说话。”
刘纬还是没敢动。
赵恒动了真火:“娥娘!出去!”
刘纬连忙趋至床畔跪坐:“臣连日驭马,行动不便,陛下恕罪。”
赵恒老泪纵横:“别跟娘娘置气,她不是恼你,是祯儿太让朕和娘娘失望了,奉朕为太上皇?废娘娘皇后之位?怎能托付以社稷?若非西北告捷,朕有何面目去见太祖、太宗?”
刘纬愕然抬头,半张着嘴……
“嘉瑞用茶。”刘娥忽至,一串珠泪洒在碗内,“祯儿不孝,陛下欲改立全益为太子,以安国家社稷……”
刘纬大惊失色:“万万不可!
以周怀政之奸险、寇准之独断为何要请太子监国?
年仅十二,四肢不勤,五谷不分,无陛下之英明,无娘娘之睿智,何以镇服天下?
有史为鉴,秦二世指鹿为马、晋惠帝何不食肉糜。
方便权臣擅权而已!
陛下十二岁在想什么?
痛痛快快的玩上一天?
舒舒服服的睡上一觉?
若已遗忘,可问楚王!
臣可拿人头担保,太子这个年纪不知至尊之重!
民十二,犯法尚且从轻发落,怎能以莫须有罪太子?
陛下莫要忘了德昭、德芳!
改立东平郡王,不如赐死太子!
唐高祖若是赐死李建成、李元吉,唐太宗怎会背负弑兄诛弟之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