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掏心掏肺 (第2/2页)
封面绘有“三字经”,工工整整,不偏不倚。
宋太初瞬间洞悉刘纬用心:“想让老夫献于陛下?”
刘纬再次深揖:“学生放肆,欲请此体为宋体,彰显我大宋君臣方正,求老师成全。”
宋太初和赵宋的宋字有区别?
没有!
纵然宋太初久经宦海沉浮,此刻也免不了泪目:“好孩子,老夫没做过什么,担不起。”
刘纬厚着脸皮道:“老师是一盏午夜明灯,给了学生上进希望。”
宋太初没有理会刘纬的恭维,缓缓轻读:“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勤有功,戏无益。戒之哉,宜勉力。”
宋太初合书长叹:“纳百家,成一书,可为孩童启蒙不二之选。”
刘纬好不容易才忍住得意,“未能尽善尽美,请老师斧正。”
宋太初拉着刘纬坐在碳火边,一脸慈祥道:“为师不具改经之能,留给陛下裁断。你啊你……在千里之外操碎了心,是怕老夫坐不稳御史中丞的位置?”
刘纬笑道:“是学生想借老师的东风走捷径。”
宋太初微笑摇头,语气愈加亲近:“比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叔叔强多了,实话实说,老夫真没把握在御史台久坐,估摸还是半年。”
半年?刘纬心中喜悦一下子烟消云散,直言不讳:“老师别吓唬学生,怎么着也得等到学生进京之后,显摆显摆衙内威风,再另谋高就吧?”
宋太初失笑:“御史台品秩虽然不高,却与两府六部分庭抗礼,不论愿意与否,很少能有做满一任的。”
刘纬关切道:“半年不见,老师又苍老许多,在外奔走,真的不合适。”
“即便是陛下有心,为师也不愿在御史台久待。”宋太初自袖内取出一本日志和一支鹅毛笔,惆怅满怀,“近来频繁忘事,若不是这支鹅毛笔,怕是要让人看了笑话,君恩未报,老迈至此,又能如何?”
刘纬蔫蔫道:“两位相公故意放纵杨钤辖,变相促使老师入主御史台,恐怕没安什么好心。”
宋太初点点头:“老夫连一介武夫都无法钳制,拿什么去钳制那些舌尖嘴利的同僚?老夫没有选择余地,老夫敢斩杨怀忠,还有把握全身而退,可蜀地因此再乱怎么办?往昔有负于先帝,如今还要有愧于陛下?”
刘纬奇道:“原来老师什么都明白。”
宋太初颇感无奈:“老夫比李沆早两年登科,有什么是不明白的?明白是明白,有心无力,不如装糊涂,留点善缘给你和你那两个不成器的叔叔。”
刘纬精神一振:“老师这样想,可就大错特错。”
宋太初意味深长的笑了笑:“说说吧,老夫今日好好看看,你这心窍到底长什么样。”
刘纬毫无保留,“若是入主御史台,还想着留点善缘,两位叔叔怕是永无出头之日。”
宋太初不为所动:“不作为可以结善缘,有所为同样可以结善缘,关键要看分寸和力度。”
刘纬轻轻叹道:“立场站错,分寸、力度毫无用处,做与不做、对与不对,都是错。
在学生看来,文武百官是人臣,御史中丞只能是孤臣。
这次制举贿考案,赵中丞有错?王学士真的干净?
爱恨从来分明,又或者两人背后均有不可告人的隐情?
学生远在千里之外,也知道这是一笔糊涂账。
赵中丞确实有错,先错在与帝心相左,再错在与政事堂不谋而合,这不是御史中丞该有的操守。
王学士品行不端,却善于揣摩上意,还赶上陛下罢相心思。”
“罢相?”宋太初大吃一惊,浑浊的双眼泛起一丝精光,“谁?张齐贤即将出外,吕蒙正刚刚拜相,李沆?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