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第 84 章 (第2/2页)
这种胸襟,已经远超许多人了。
当时也算没看错他。
其他还好,关口的走私被他制止,更把通敌卖国的人户尽数斩首,已经帮承平国挽回许多损失。
皇帝笑道“怎么他还帮自己娘子讨要扬州的特产”
内官装作无奈“是啊,这纪知县可真不一般。”
皇帝挥挥手“那就赏,都是小事。”
等看到内官秘密带来的文书,见上面对牧场养马种牧草的计划之后。
皇帝终于明白,纪炀很明确知道自己的意思。
甚至比他想的更要聪明。
边关那些东西,是该捡起来了。
灌江府太新县那边刚赏过,皇帝又赏,还让人去准备纪炀娘子小时候所在扬州的物件。
这种恩赏,让不少人都侧目。
林家更因此事,显得无比荣耀。
那可是他家女婿,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林大学士也罕见有些笑意。
有林家在,纪炀如今的名声可比之前好多了。
连他带来的羊肉都比别的地方好吃些。
不论伯爵府内里怎么传出消息,但看在林家的面子,还有林大学士的脸色,没人敢多说什么。
而且纪炀做的政绩,那都是实打实的。
不用添油加醋,原原本本讲出来已经足够让各家心里改变想法。
纪炀的名声,在这一年突然好了起来。
任凭伯爵府那边费尽口舌。
也没人再说一话。
自然有人讲,纪炀幸好有个好岳家。
其实岳家本身也心虚。
当初的退亲,其实他们就已经不安,但后来纪炀亲自登门提亲,还说要完成亡母遗愿,要跟林家姑娘结亲。
林家都以为他来找茬的。
好在林大学士反应过来,当初定下的亲事,也只说林家姑娘,并未指某一个。
五姑娘也是林家姑娘,这事自然成了。
之前也有人说,五姑娘跟着过去只怕要吃苦。
现在瞧瞧,跟了个青年才俊有什么不好。
林家心里有亏,自然对纪炀更加好。
如今的名声只是一部分。
纪炀帮定江关吴金川挣封赏的时候,林家出力不少,这才有了那样体面的封赏,直接解决许多阻力。
但如今在林家人嘴里,都是他们五姑爷厉害,林家不用林家,人家自己都能成的。
汴京里面,纪炀的名声依旧响亮,但这次的响亮显然换了个方向。
两者对比,竟然让人愈发想知道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按理说林家这么夸耀自家女婿,梁王那边肯定捣乱。
但如今林家还捏着梁王那边的“丑事”,自然不敢乱说。
这丑事自然还是跟山贼有关。
纪炀是不乱说,但这种能反击政敌的趣闻,肯定会写信过来。
徐铭自己也把这事提前告知梁王,省得到时候事情闹出来,梁王没有应对,那他会更惨。
梁王最近老实的原因,自然因为林家拿着山贼的事,让他不敢声张。
否则要让汴京朝堂知道,他派出去的人,还没到任地就被山贼捉走,那真是笑掉大牙。
连宗室里面也要笑上许久。
话是这么说,林家也知道过犹不及的道理,等纪炀的名声传开之后,故意往下压一压,省得让人觉得他不够稳重。
官声舆论这块,林家熟得不能再熟。
估计用不了几年,纪炀的名声便会大反转。
汴京朝堂依旧跟之前差不多。
灌江府太新县五斗院,院子里众人正在串腌制好的羊肉,马上要烤羊排,吃烤羊肉串了
旁边还有咕嘟咕嘟的羊汤,奶白的颜色,十分漂亮。
林婉芸从未有过这样的生日宴,却显得很有意思。
身边都是熟悉的人,气氛更是热闹。
纪炀则在那边烤羊排,说什么他最会烤这些东西。
纪炀还买来不少香料,做了个蘸鞋底都好吃的蘸料,一会洒在羊排上。
味道本就极好的肉,再加上合适的调料,这顿烧烤不好吃都难。
同样过来蹭饭的,还有今安县知县徐铭。
徐铭身边果然多了两个干吏,面对纪炀的时候十分尊敬,看样子对他做的事很是了解。
院子里其他人自然不用讲,嵇巡跟他的工匠们,凌县尉等人。
吴将军倒是没来,他人在靖临关,定江关则有他的副将守着。
文饶县赵大人也没来。
赵大人似乎跟当地豪强谈的差不了,那几千亩的草地很快能收回来,等到开春便是新的牧场。
而这次徐铭过来,自然不止为蹭这口羊肉。
徐铭拿了张单子过来道“之前看公务的时候,翻出这个东西。”
纪炀看了看,是牧场开出的单子,给羊群补充盐分是必须要做的事。
虽然这里的环境原因,需要的盐并不算多,可几千只羊加起来,还要提前储备过冬的盐分,自然数量不少。
隔壁今安县就有盐矿,这单子自然递到今安县,想要问衙门买一些。
徐铭看到单子的时候激动半天。
要知道整个灌江府去今安县买盐,都是直接找盐矿,根本不来找他。
纪炀把单子给他,那就是给他一个插手盐矿的好借口。
所以纪炀娘子生辰,他也是要来祝贺的。
那两个干吏的恭敬更是因此而来。
纪炀看看就笑“如今十月份,你们盐矿到十一月底就停工,所以我们要提前备下。”
平时自己吃的盐,跟牲畜用盐不一样。
这种肯定要提前预备。
徐铭拱手“肯定会筹到。”
话是这么说,但盐矿涉及的利益太广。
不管关内关外,盐巴这东西向来少不了,是硬通货。
更是经济命脉,自古以来都很重视。
如果说动私兵,裴家不愿意。
动土地,鲍家气恼。
动黑市,刘家要掀桌。
那动盐矿,灌江城那边则要着急。
而且矿盐比海盐,井盐都要贵重洁净,稍微处理下,就是上等盐。
灌江城把持灌江府内大小盐矿可有不少,今安县内这个盐矿也不算小了。
纪炀又道“注意安全。”
这是句实打实的交代。
必须要注意安全。
否则会有性命之忧。
徐铭立刻点头“我家护卫贴身保护,应该没问题。”
都是跟他一起被掳到山贼窝的交情,必然忠心。
不过说到山贼。
纪炀笑“你想得没错,太新县内是稳定了,可周围还有三四股山贼流寇,虽说一部分已经回到乡里,但还有小一千人在外面。”
在外面的流动不安分因子,随时都可能搞个大动作。
要趁早招安了才是。
若不能招安,那就赶在年前砍杀了,至少让他们四散而逃。
徐铭忍不住想到自己被抓的那个山头,询问道“关泉峰那伙山贼,你打算怎么办”
这就是抓到他那伙人。
最后用猪把他还回来的。
不对,半头猪换回来的。
徐铭想到都觉得手疼,当时砍了不知多少柴,这才偶然被救下。
纪炀想到他们,明显有些故意“这还要多谢徐大人,正因那事,跟他们有些联系。”
否则怎么会让他们去“抢”鲍家,让鲍家快速离开。
自从太新县内部安稳,外面的山贼自然成了首要问题。
甚至山贼流寇也知道自己是首要问题,见到纪炀的手段,又知道他手底有民兵,还能调动定江关的兵士,最近又收了靖临关。
前前后后加起来小一万的人。
所以趁着田地清查,人口重新上户籍的时候,不少山贼趁机回到家里,求爷爷告奶奶,总算找了几个亲朋做担保,这才上了户籍。
为着亲朋,他们都不会轻易犯事。
当然,这是时局稳定的时候,不稳定的话,他们还会直接离开。
也有些顽固的不肯回来,比如关泉峰上就是其中之一。
还有两伙盗贼,一伙流寇。
加起来近一千人,其中关泉峰的山贼最多,其他两个倒是不足为惧。
现在太新县各个村里每日组织人巡逻,治安好了不知多少,一敲锣,各家男丁都出来,人数少的盗贼流寇,基本都不敢过来。
还是那个关泉峰最为重要。
徐铭这会问起来,倒不是要指使纪炀赶尽杀绝,纯粹问问怎么办而已。
他心里清楚,他的想法并不重要。
纪炀才不会管他怎么想。
纪炀开口道“关泉峰那处山贼窝,其实有百年历史了,老大换了一一十个,如今差不多七百多人。”
“他们不少人自小就生活在山上,在山上开耕种田,让他们搬下来,不太容易。”
那边很多人甚至已经习惯山上的生活。
原本是为了避祸跑到深山老林,接着开展拦路抢劫的副业。
作为附近百里内最有名的山贼窝,他们是有些底子的。
就算一年半载不下山,他们的物资也十分充盈,对关泉山关泉峰又非常了解。
基本等于,围堵也难,上去搜查也难。
纪炀的想法,自然不会来硬的。
可要怎么招安,还要慢慢来。
听着关泉峰的情况,徐铭竟然喃喃道“原来这群山贼如此厉害,怪不得我觉得他们那边分工明确。”
“如此看来,我被他们抓了,也不算太丢人”
徐铭不小心把真心话说出来,听得人哭笑不得。
纪炀笑道“里面还是有不少没参与拦路抢劫的人,我应该不会对他们动粗。”
这也是解释,告诉徐铭,他不会为他“报仇”。
毕竟那事他看得挺有意思。
完全没有报仇的想法啊。
徐铭表示理解,可还有点别扭,最后只好道“希望我跟他们碰不到,这样名声还保得住。”
那些山贼可能早就猜到,当初抓走的人是个知县。
只是没见过徐铭本人,也不能确定。
若见到了,那这事可不止汴京那几个人知道,整个灌江府都会知道吧
他还有脸待下去吗
纪炀见他如此,倒是旁边干吏提醒“山贼知道抓的是您。”
说这话的时候,干吏声音极低“是不敢多说的,该害怕,该隐瞒的,应该是他们。”
纪炀看这人,玉县丞曾说过,他们这些人有些傲慢,自持梁王做靠山。
但不管他们性格如何,眼前这人倒是不错。
干吏见纪炀多看两眼,忍住心中激动,主动道“知县大人,小人蔡源,祖籍粤地,被梁王提拔,去到汴京。如今在徐知县手下当差。”
这机灵劲纪炀都挑挑眉。
他还没问呢,眼前的蔡源就把自己来历报的清清楚楚。
听这样子,应该是偏远地方上来,被梁王偶然提拔,怪不得会对梁王忠心耿耿。
纪炀笑道“听闻你们那边临海,去汴京跟此地可还习惯”
“这边气候干燥,虽吃不到海鲜,但羊肉也不错。”蔡源立刻道。
另一个干吏并未阻止他如此亲近纪炀,看来两人关系还行。
纪炀也就随便问问,多个朋友总比多个敌人好。
那边徐铭心里已经安稳下来,不再害怕关泉峰的事。
纪炀看他,自然是不如这两个干吏,更不如玉县丞。
不过也是,他做事还不到一年,再历练历练就好了,用年轻官员是要有些耐心的。
其实也不是这徐铭不行,而是纪炀太行。
天下间能有几个人像他这样的
徐铭这次过来,就是专门感谢储盐单子的事,接着牧场买盐,直接参与盐矿事宜。
相信有他身边这两位,应该还是可行的。
现在看来。
今安县在慢慢解决盐矿。
文饶县解决新牧场用地。
纪炀除了安抚民生,关注牧场之外,还要去关泉峰招安,彻底解决周围的安全隐患。
刚清闲没几日,又要开始忙碌了。
十月初九,纪炀送走帮忙修石桥的嵇巡等人。
嵇巡他们看着焕然一新的太新县,心中感慨万千。
估计再也遇不到这种地方了。
这次过来,也是一番奇遇。
送走他们,纪炀并未直接回衙门,而是带着凌县尉跟韩潇直接去了关泉峰附近。
跟关泉峰上的山贼已经接触过不止一次。
救徐铭,联系他们抢鲍家,都是通过韩家进行。
所以韩家的人一过来,那关泉峰立刻警觉。
这次又要他们做什么
上次让他们去抢鲍家的时候,都让他们吓得够呛。
难道这次要来算总账
谁料他们这一行人只是转了一圈,然后回了衙门
不是找他们的吗
纪炀虚晃一招,看的身边人直乐。
估计多去几次,那山贼们要自己过来问问,你们到底想做什么了。
在太新县众人在想怎么招安的时候。
一封密信从太新县发出,直接送到灌江城。
密信上只有三个字。
纪炀,盐。
灌江城一处奢华宅子里,主人看到这三个字,狠狠拍着书案。
“纪炀。”
“盐。”
“你的手伸得也太长了。”
“那就剁掉好了。”
是夜,十几个黑衣人匆匆前行。
他们的目的地便是太新县。
准确说是太新县衙门后面的五斗院。
几日的奔波也没让他们显得疲惫,在城外稍作停歇,便潜入丑时的衙门。
此时夜黑风高,四周寂静无声,只有窗户稍稍开了个缝隙。
躺在内侧的五姑娘跟外侧的纪炀两人呼吸平稳,只是纪炀明显稍稍护着内里的五姑娘。
床前的黑衣人从怀中抽出匕首,寒光一闪,明显朝纪炀手腕砍去。
原本熟睡的纪炀先是一脚,随后反手抽出枕下的利刃,直接朝对方脖颈挥去,黑衣人慌忙躲闪,还是硬生生削掉右耳。
寂静的庭院也传来打斗声。
纪炀用剑指着黑衣人喉咙,身后的林婉芸也已经起身,眼中毫无睡意,手里同样拿着匕首。
纪炀冷声道“我们夫妇一人,自从到了灌江府,早想过有这么一天。”
“说,谁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