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我是青鱼 (第2/2页)
“吾名,玄机!”
闻言,那黑衣人呵呵的笑了起来,似乎这是个笑话一般,竟连腰都笑弯了下去,他伸着食指指着玄机,“我知道,我知道,所到之处寸草不生嘛!”
说罢,黑衣人还在笑。
笑完了之后,黑衣人伫立在那里良久。
风帽深罩下的男子,并无法看清楚他的清颜。只依稀从他的身影落寞处,看到了深深的孤寂。许久许久之后,他重新抬起头来望向了玄机。
似乎刚才那道笑意根本就不存在,犹如一开始那种绝对掌控与威严,他道:“我命令你,帮我把……宣姬,找回来。”
说着,黑衣人默默的朝着身后退了几步,和玄机拉开了一段距离,而后双唇启阖着,低低的念着唯有自己知道的那道指令。
每台机械人,第一次启动的时候都会有的指令,这道指令,谁也无法解除!
当这指令被撤除的时候,玄机难以动弹的身子忽然像是从高空被摔下去的提线木偶,整个人就像是萎了一样,直接摔倒在地上。
“你是谁?”能够活动之后的第一句话,玄机横起手中的长枪,亦是怒喝出这一句问话来,和记忆中如出一辙。
她看着这个黑衣人,有敌意,有杀意,有那种的如临天敌一般的恐惧!
啊!原来,在这苍凉的世界中,身为机械人的她,拥有叶轻驰都难以抵挡的战力的她,在这个黑衣人面前竟是这样的不堪一击。
“这次我不杀你,把你的姐姐找回来!”
说着,黑衣人兀自嘲讽一笑,并不在意此刻玄机是否会忽然暴起来杀了他,只悠然转身,留下一句,“如果,宣姬还把你当成妹妹的话。”
把宣姬找回来。
你不是霍青鱼。
如果,宣姬还把你当成妹妹的话。
你是谁?
记忆聚拢处,玄机记得的,这个黑衣人她曾见过的,就在那处悬崖底下,就在祭祀台下。
那利刃从背后穿刺过,撅开了她颈部后面的芯片,芯片滋滋断裂的电流窜痛着全身,她那个时候痛苦得连五官都扭曲狰狞了。
记忆中的画面不断交织在玄机脑海中,她只觉得眼前混乱。目之所及处已经看不到那个黑衣人的身影了,浑然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实,哪个才是记忆。
脑海中穿刺过金属的嗡声喧鸣,痛苦得她忍不住在地上打着滚。
几番强忍之后,她“砰”的一声将手里的长枪拄在地上,撑着身子站起来。放眼望去的时候,远远的,只见到霍青鱼的身影朝着她这边奔了过来。
少年的英姿飞扬着,眉目与印象中的画面如出一辙,玄机甚至都恍惚了。
“这记忆,没完没了了!”她不禁恼怒了一句出来,却是在说完这话的时候,好不容易站起来的身子又再度倾倒了下去。
这一次,睁开眼的时候,是倒在霍青鱼的怀里。
那个带着自己狂奔出不荒山,脸上龟裂出斑驳的血迹的男子,如狼似虎一般刚毅的眼眸。
与此际在黑夜中璨如星子般明净的少年,抱着他拼命狂奔回村的身影相互错乱着,交叠着,就连玄机开始恍惚了!
她仍旧分不清楚这断断续续的记忆与现实究竟是否重叠,只紧咬着牙问道:“你是谁?”
霍青鱼赶回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偃旗息鼓。母亲回村子里了,叶轻驰也不知道哪里去了,唯独玄机一身艰难的在这里连站都站不稳。
他赶到的时候,正好抱住了倒下的玄机。
霍青鱼不明白她为何忽然问自己这个问题,只忽然见她这么苍白无力,仓皇的心也跟着软了几分。
他的手覆过她的容颜,手心所过之处尽皆冰凉,霍青鱼的心里跟着也着急。横着一把将她给抱了起来,转身迎着夜色朝着村子的方向跑了回去。
在深夜中,霍青鱼抱着她边跑边喊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是青鱼,霍青鱼!”
青鱼。
霍青鱼。
这个名字窜入脑海中的时候,那嵌入在自己记忆中的芯片忽然有了印记,那个干净明朗的少年!
“滋滋、滋滋”
玄机再想不起多余的了,眼前只剩下漆黑一片,偶尔泛起火花的画面与声音传来。
还有那夜在祭祀台底下,黑衣人挖出她的芯片,将芯片扔往地上,用匕首尖端刺穿芯片的记忆。她被钉在祭祀台上,眼睁睁的看着这一幕,最终缓缓的、机械性的闭上了眼睛。
原来,她的芯片,被损坏过的!
“滋滋、滋滋”……
直到,这些画面与声音彻底安静了下来,玄机也失去了意识。再到后来,是这个干净明朗的少年从祭祀台下唤醒了自己。
她起初并不知道他是谁,直到这一刻,“我是青鱼”,这个声音就像是一道新的程序,嵌入在她的芯片记忆当中。
交织的记忆,此刻与黑暗一并消沉了下去,任凭霍青鱼抱着她跑回去。
身后白马,呼呼了几声,摇头摆尾的晃着缰绳,一度哼哼唧唧的看向了大树后边的方向。只是另一边,霍青鱼带着玄机的身影也跑得远了,两厢权衡之下,白马最终抬蹄,追着霍青鱼的身影而去。
在老白离开之后,大树边上剩下最后零星的火光也覆灭了,周围又陷入了沉寂当中。
只不过,天已经开始亮了。
晨曦的寒冷依旧泛骨,只有那顶天立地的大树,在不荒山有人迹开始便已经坐落至今,不畏惧此地贫瘠,也不畏惧此地苦寒。
此刻静悄悄的,唯有清晨寒风吹来时,树冠沙沙作响。
与之一同作响的,还有不知道什么时候躲在树干另一边的巨石下的寇占星。
寇占星蜷缩成一团,全身抖如筛糠。他忽然开始后悔今晚为什么要那么火急火燎的来找诛邪司。
为什么不在红崖底下多呆一晚上。
知道得太多,他自己都害怕。
目睹了全程的寇占星,此刻惊惧得将手握成拳头,塞在自己的嘴巴里,以防自己发出声音。可即便这样,却仍旧止不住牙关打颤。
“她居然是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