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第2/2页)

最开始总以为大人能够看到人的表情分辨真话谎话是因为审问了太多的犯人，可如今一想，又何尝不是因为看了太多的冷暖而自保的方式呢？

想起那些大人偶尔脆弱的时候，又有谁在他身边关心他呢？

越想越觉得怀中的人可怜，连手上的动作都更加温柔。

展云深哭了个够，心中一阵放松，又深呼吸了好多次，才将窒息的感觉压下去。

看着顾月来肩膀处的衣服被他的泪水打湿，心中也有歉意。

明知该放开，可是，他不想放开。

他从未如此亲密的拥抱一个女子。

也从未想过原来被安慰，被拥抱是如此温暖的一件事。

明明这个女子身体比起自己娇弱许多，但是自己却好像可以从这里获得力量。

少时听过太多的“不要哭！”，“不许哭！”

让他已经忘记哭泣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

就算是再痛苦，他也会咬紧牙紧紧忍着；若实在忍不住，就仰起头，不让泪落下来。

而就在今晚，有人告诉他，想哭就哭吧，哭过就好了。

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发，低声的安慰自己。

很安心。

“大人？大人？”

顾月来感受到展云深的抽泣已经停下来，后知后觉的害羞起来。

展云深听到她的声音，慢慢的将手收回来。

顾月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已经很酸了，一边揉着胳膊一边不动声色的往旁边挪了挪。

“月来”

展云深拉长了声音，好似有什么暧昧的话要讲。

顾月来被惊的一颤，然后侧过身看展云深。

“今夜的月色很美。”

展云深并未看她，只是微微仰头看着月亮说着这几个字。

许是刚刚哭过，他的眼角还是红的，睫毛上好像挂着泪珠，脸上也还有泪痕。

皎洁的月光照在他脸上，比起平日轻佻不羁的展云深，这个他有一种脆弱的感觉。

顾月来生平第一次对一个男人有了心疼的感觉。

展云深迟迟未等到回答，便侧头看她。

发现她正在发呆，好似在想些什么。

眼神中有些疑惑，嘴巴微张，眼睛则直直的看着自己。

“你在想什么？”

顾月来突然醒过来，微微睁大眼睛，然后仿佛意识到刚才两个人抱了好一会，然后自己又盯着大人刚刚哭过的脸发呆

这个气氛，太暧昧了吧。

等一下，为什么我会认为这种气氛被称作暧昧？

月光已经足够亮，可以看到顾月来一瞬间红了的脸，还有不知所措的手。

展云深扬起一边的嘴角，明明已经放松下来的心却好像又难以呼吸了。

如果这个时候，我牵了她的手吗，会怎样呢？

屋檐的风铃吹的更响了，就像两个人杂乱的内心。

展云深看着顾月来紧紧攥着裙边，无可奈何的笑了笑，只是轻轻挪动的近了一点。

将手往顾月来那边放了放。

并没有再靠近。

如果顾月来此时回头看，就会发现两个人的影子交叠。

就好像搂在一起一般亲密。

“这样我们算是交换秘密了吗？”

展云深的声音很近。

顾月来大脑终于恢复了思考，上次在屋顶自己对他坦露了自己的心声，关于哥哥们，关于令牌的那些她从未和旁人提过的事；今晚大人主动说起了自己早亡的弟弟的事，甚至还在自己的怀中哭了一场。

如此说来，这倒也是交换了秘密。

顾月来小声的嗯了一声。

“刚才顾姑娘抱我的时候可没有这么害羞。”

一抬头，果然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表情，仿佛刚才的脆弱都是假的。

“大人，你这样我下次不会安慰你了！”

“下次？”

展云深重复了这两个字。

顾月来连忙摆手，“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

话还没说完，就被展云深打断了。

“那下次还要拜托你了。”

说完便笑了。

不是往日那种微笑，而是露出了牙齿，像小孩子一样，无忧的大笑。

今晚看到了太多展云深不一样的地方。

悲伤，后悔，哭泣还有脆弱和开心。

看着他亮亮的眼睛，拒绝的话说不出口。

更奇怪的是，顾月来发现，她并不想拒绝。

明明无风，为何她却仿佛听到了风铃般的清脆声音？

像心脏跳动的节奏一样，咚，咚，咚。

声音越来越大，顾月来闭上双眼摇摇头，又睁开眼。

依旧如此。

展云深看着远方，侧脸轮廓清晰。

原来如此啊。

顾月来收回目光，舒出一口气，轻轻扬起嘴角。

原来不是风动，是我心动了啊。

万物寂静。

顾月来还在思考心动的原因。

月光下的展云深比起平日安静了不少。

今日他身穿白衣，腰间裹着黑色宽腰带，而这宽腰带上边又系了一根银色的细腰带。

头发一半高高束起，用一根银质的簪子固定住，而余下的发丝则披在肩上。

许是刚才抱着的时候头发碰到了，鬓角有碎发落下来，随着风吹动，倒有几分‘鲜衣怒马少年郎’的意思。

眉清目朗，长身玉立这世上再多形容男子俊美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足为过。

而这样的展云深，却有着不为人知的脆弱。

他的脆弱，只有我知道。

这样，足以让我心动了吗？

这样会不会显得我太肤浅？

顾月来刚搞明白自己对展云深心动了，又开始纠结另一个问题了。

突然在不远的地方有红色的烟花亮起。

“是凌霄。”

“看来蛇已经出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