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第八章婵娟(少年篇) (第1/2页)
九五免费小说 www.x95mf.com,最快更新初夏的小森!
八月十五,丁爷爷一大早就起床忙活,丁宇森给爷爷打下手。等到中午丁宇森爸爸回来时,餐桌上已经摆得满满当当,梨木熏鸡,糖醋鲤鱼,琉璃丸子1,红烧排骨,小酥肉蒸碗……
丁家的餐桌是寂静的,丁爸爸原本就是话少的人,丁妈妈去世后更不爱说话了。丁爷爷倒不是沉默是金的性子,丁奶奶在的时候,两人还会唠唠家常,但不久前丁奶奶走了,丁爷爷一个人自言自语觉得无趣。丁家三个男人,一个比一个不爱说话,老黄“喵喵”要食的声音,是这个家最大的响动。
郑家的餐桌就热闹多了,一张八仙桌,郑徐炎父母坐主位,最胖的大姐坐在西侧,微胖的二姐与身材适中的三姐坐在东侧,郑徐炎坐下首。郑爸爸,郑妈妈刚夹起第一筷子,菜还没入口,郑家四姐弟便立马你争我抢,餐盘间是不见硝烟的战争,比得是吃饭的激情与速度。
王家的餐桌一片祥和,姥爷与爷爷奶奶就前村后店的八卦,聊得飞起,王爸爸和王妈妈不时参与其中,没人管的王翼远与远在北京的表哥用手机聊天,谈论各自学校的趣事。
晚上,丁爷爷在院子里放了张小桌,摆了些瓜果月饼,一人月下独酌。丁爸爸下午就回县城了,因为明天一早得开店。丁宇森在屋顶铺了张凉席,握着挂在脖子上的弥勒佛吊坠,躺着赏月。今夜的月亮是橘黄色的,仿佛在差不多四十万公里的地方燃烧着,凉风吹走了其他星星,只留远处的启明星与月亮相伴,浮云从月前飘过,黄叶叹息一声,落在丁宇森脸上。
“我就知道,你会在这里悲秋惜春,”郑徐炎爬上屋顶,从兜里掏出苹果,递给丁宇森,“洗过了,想妈妈和奶奶了?”
“嗯,妈妈记不得了。”丁宇森带皮啃苹果。
“样子不重要,把人放心里就好。”郑徐炎挨着丁宇森躺下,帮他把泛荧光的弥勒佛塞进衣服里,大口咬苹果吃。
“其他人在做什么?”丁宇森问。
“千里共婵娟,也在赏月吧。”郑徐炎吃完苹果,又从兜里掏出来两个月饼,绿豆沙的给丁宇森,枣泥的自己吃。
“城里也能看见月亮?”
“全世界都能看见月亮,但城市里灯太亮,空气又不好,月亮肯定不如我们这边漂亮。”郑徐炎感觉有点冷,裹紧衣服,坐起来吃月饼。
丁宇森头枕在手上,“今晚月色很美。”
“嗯,风有点凉。”郑徐炎双手撑地,抬头看月亮,觉得世界上没有玉兔是一件憾事,玉兔做得月饼肯定比他妈买的廉价月饼好吃。
胡同里传来自行车的声音,郑徐炎低头往下看,是王翼远,“嘿!来啦。”
“嗯,”王翼远抬头说,“带了花生米和猪蹄。”
“赶紧上来。”郑徐炎摩拳擦掌,准备把晚饭后还空着的那三分肚皮填饱。郑家姐姐人高马大,眼疾手快,郑徐炎在餐桌上从来不是姐姐们的对手。
王翼远向师父问好,丁爷爷抬手指着厨房说:“10多天前酿得葡萄酒好了,在厨房,自己去拿吧。”
“好嘞!谢师傅。”
“看着那两个小崽子,别喝多了。”丁爷爷嘱咐王翼远
“放心,师父,有我看着呢。”王翼远抱着坛子,拿着碗,走楼梯去房顶。
郑徐炎已经在楼梯口等着,接过酒坛子与熟食,摆在席子中间。
门前的池塘洒满月亮的银辉,垂柳,白杨,田野,倦鸟已归巢,远方静悄悄。风在旷野上卷起尘土,东奔西突,告知小麦种子大地2的讯息,“早点发芽,快快长大。”
“爷爷这个酒,好!哎,就差一个夜光杯3应景了。”郑徐炎对月举碗,诗意盎然,飘飘欲仙。猪蹄酥烂脱骨,外皮弹爽,胶质入口即化,顺着食道缓缓滑入胃中,卤料的醚、醛伴随着脂类的氨基酸,镇压潮汐力引起的过度兴奋,郑徐炎觉得内心安宁,先前对姐姐们抢食的暴躁一扫而空,葡萄酒单宁的涩感带走了口腔的油腻,只留清爽,酒精上头,周遭的一切都蒙上了“欢乐”滤镜。
“还差一把琵琶。”王翼远嚼着花生米说。
“打住,要听琵琶,找蝎子精4去,靡靡之音,喝酒还听歌,被资本主义**的灵魂。”郑徐炎听到“琵琶”二字便想到图灵,身心不适。
“行,那等你有钱了,只买夜光杯,不听曲。”王翼远头枕在玉米上,手里端着酒碗。
“我什么时候能有钱啊?”郑徐炎靠着玉米堆,想到钱,满心惆怅。
“不知道,有钱了,做什么?”丁宇森把酒碗放在月光下,问郑徐炎。
“吃遍天下。”郑徐炎用嘴接住抛下的花生米。
“就这点出息。”王翼远喝光碗里的酒。
“你有出息,你有钱了,干啥?”郑徐炎一口猪蹄,一口酒。
“钱生钱,利滚利,做慈善。”王翼远又倒满一碗酒。
“好,劫富救贫。”丁宇森伸长手臂,手指天空,月亮仿佛变成一枚戒指,缓缓落下,套在他中指上。
“我就是富人,不用劫,双手奉上,小森有钱了,想做什么?”王翼远问。
“不想有钱,有吃有住有时间,人都在,就好。”丁宇森用衣服下摆盖住自己的酒碗,缓缓闭上眼睛,进入梦乡。
“虽说钱够花就行,但钱多还是好啊,钱多了,爸妈就不用干活了,姐姐可以有新衣服,我……”郑徐炎嘴里叼着猪蹄,也睡着了。
王翼远喝光坛里的酒,暴力拍醒郑徐炎,背着丁宇森下楼。
丁宇森半梦半醒间,“酒碗。”
王翼远往上托丁宇森,“待会儿拿。”
“不行,我的,不一样。”丁宇森往下坠。
后面的郑徐炎迷迷糊糊地回去,拣起酒碗,“我拿了。”
“你的碗有什么不一样?”王翼远把丁宇森放回床上,盖好被子,问他。
“我的……我的有月光。”丁宇森翻身,背朝王翼远。
王翼远捡起书桌上的试卷,盖在碗上,“你用碗掬月光做什么?”
丁宇森已沉沉睡去,没有回答。
王翼远关上丁宇森卧室门,走回院子里,看到郑徐炎正盘腿坐地上,拿剩下的两个酒碗当镲,给丁爷爷唱《水调歌头》,破铜锣嗓子干嚎,没调,老黄嫌刺耳,把头藏在丁爷爷外套里。
王翼远和师父道别后,骑车回家,路过五福爷爷家的梨园,月光下,枝丫纤繁成晕,迷迷蒙蒙,一旁的菜地里,白菜欢天,萝卜喜地,酒气还未散去,单宁的涩感依旧留在舌尖,葡萄的甜味却上了心头,“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这句诗不知怎的,吞没了王翼远大脑。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