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谁的错? (第2/2页)
反是吕氏半年来见多了谢奕跑圈,比较淡定,自顾看着腿上红脸红头的绣球和云氏腿上的喵喵一问一答,心里欢喜她的绣球可算活泼起来了
感受到他爹娘四道审视目光,谢尚不自觉地有些脸红谢尚知道他爹娘在想什么,偏无法自辩。
他明明很行的,现在必然是更行了。
他真的不是他爹娘想的那样啊
谢尚想着跑圈的好处,必须给他爹知道起码不能再叫他误会下去,直言承认道“是”
“为什么”谢子安脱口问道。
“因为跑圈,”谢尚解释道“可以强身健体,清醒头脑,锻炼意志,磨砺心性”
至于行不行,反是细枝末节。
满脑子可惜儿子精力没用在再生个孙子上的谢子安
看谢子安不说话,谢尚继续道“爷爷,爹,去岁我外放陕西乡试同考时,巡视考场,看到士族子弟和寒门学子考试时不同状态,有些感触。”
“怎么说”
提及乡试,谢子安终于端正了一点态度。
谢尚乘机提议“爷爷,爹,咱们边走边说”
堂屋里太多丫头媳妇,有些话谢尚觉得不宜给她们听去。
闻言谢知道自是没有异议,当先迈步,谢子安看看周围,缓缓跟上。
“陕西地处西北,”配合着两位长辈的步伐,谢尚慢慢讲道“气候寒冷。才刚八月,天就冷得跟咱们江州十月入了冬似的夜里能上冻。”
“按制,入场考试的秀才可穿绸布皮毡,所以仅凭衣着就能区分开士族寒门”
“乡试三场。第一场第一天白日还好,看不出穿皮的士族和穿布寒门的不同,但等入夜霜降,这差别就显出来了穿皮子的士族却似比穿布的寒门更觉寒冷,于号房里各种坐立不安,辗转反侧,反观布衣寒门则多能烛下修稿,直至蜡烛燃尽。”
“如此第二日再看穿皮士族中的很多人已失掉头天写卷的从容,变得手忙脚乱,且不少人脸上都带出了病气当然士族子弟里也有不少胸有成竹,安之若素的存在,但这于人群中的占比却远小于布衣寒门中的占比。”
说话间三人由堂屋踱进谢知道的卧房,谢尚想着接下来要说的话下意识地了看了一眼堂屋里立班的仆妇。
一直隐身在房柱后的谢福见状立闪身守在了卧房之外。云氏见到便知他们父子有话要说,站起身请吕氏道“老夫人,这堂屋人来人往的,风大,倒是去内屋炕上坐着暖和”
吕氏会其意跟着站起身道“你说的是,咱们进里屋去”
眨眼间吕氏同云氏进了西套间,只大丫头灵芝和彩霞跟了进去,屋里其他人除谢知道的管家谢大升外都自觉退出了正房。
眼见谢大升守住了堂屋门,显荣便守在了门外廊下,不叫任何人靠近正房。
谢知道、谢子安、谢尚立在原地不动,直等不相干的人都退出后谢尚方继续言道“当夜和第三日的情形之坏也不必多说。总之到第二场开考,空号弃考的一两千人多是穿皮士子,布衣寒门弃考的很少,几可不计。”
“但等第三场考完,完考的布衣寒门人数已和穿皮士子持平。”
虽然俗话说“穷学文,富学武”,但实际里文举考试需要长途的交通食宿,也很费钱,连带的乡试考试报名也是士族秀才占大头。
寒门考一次乡试不容易,报考者多少都有些把握不说且非常珍惜考试机会,不会随便弃考。
谢知道参加乡试时倒是知道同去的人里有因病弃考的,考场出来也曾见过几桩突然倒地昏死的慌乱,但没想到陕西一省乡试弃考会这么多,竟是一场一两千的病弃,闻言十分震惊,心说江州即便气候好些,只怕实际弃考的也很不少。
想着每一个弃考生都肩负着一家一族父母长辈的期许,谢知道为人父母,将心比心,沉默无言。
谢子安听谢尚讲述不免忆起自己第一次放乡试的情景也曾似儿子这样没少发“竟然是这样”的感叹,不觉微笑。
谢子安告诉谢尚“不止你这一场,我先前放过的三场乡试两场会试,不说答卷好坏,单论身体强健和心志坚韧,也都是士族子弟不及寒门学子多矣。”
言外之意不止陕西一地,河南、直隶、甚至更高一层的集了天下举子的会试都是如此。
至于其中原因,谢子安以为以他儿子的聪明,自会了悟,无须他告知。
“爹,”谢尚问道“您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反是谢子安疑惑了“哪里奇怪”
谢尚答“穿皮的士子反较布衣寒门更畏冷,更易病”
这有什么奇怪的谢子安心说亚圣云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安乐使人惰。
但看到儿子专注的眼神,谢子安心里一动难不成这士子弃考众是刚儿子提的跑圈益处的论据
思及儿子为人处事一贯的条理,谢子安终收住了几乎脱口的孟子,转口问道“依你看,该是怎样”
谢尚应道“圣人云居移气,养移体。又云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世人遵圣人训多吃着粗茶淡饭苦求锦衣玉食没道理锦衣玉食的世家子身体反不及粗茶淡饭的寒门子康健,不然,岂不是舍本逐末”
此言一出,不说谢子安,即便是谢知道也捻须沉吟到底哪里不对
难道是圣人错了
不,不,但若是圣人没错,哪错的又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谁错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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