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第2/2页)
白菡萏抬着精致小巧的下颌,笃定道:“咱们其实也算有缘。”
“别跟我打哑谜,我没耐心陪你磨叽,”舒宜干脆利落地打断她,“你有什么要说的?”
她不准备玩什么认亲,在一群古人面前自陈是一个来自现代的游魂,等于大叫着快找个道士来收了我吧。何况白菡萏这诡异的态度,难保不会伺机找舒宜的破绽,反咬一口。舒宜摸不清她来意,分外谨慎。
“也许你很有才能,但我知道这个世界未来全部的发展,所有人的秘密。”白菡萏循循善诱,一副等着舒宜追问的样子。
舒宜却不买她的帐:“你说的这些刚才我都听过了,不要拿些神神叨叨的陈词套语来糊弄我。”
“不识好歹,你会后悔的。”白菡萏对她冷笑。
然后白菡萏就一句话也不愿说了,舒宜再问,她也只对外喊话,说自己知道很多秘密,要见大官,最好能见皇帝。
舒宜转身出牢房,在甬道里,感到一阵头晕。她扶住额头,被几步赶上来的闻岱扶住,交到越国公手里。
“珠珠,怎么了?”
“没事,阿耶,就是有些头晕。”舒宜甩甩头。
越国公道:“你先回府休息,也到兵部其他几位大人上值的时候了,剩下的交给我们。我看白氏是打定主意要装神弄鬼到底了,但她一个人不说,其他地方的突破口多得很。”
闻岱微一点头。
舒宜一回府,就从清晨睡到了夕阳西下,才觉得头晕稍有缓解。
她刚一醒来,就听闻王德带着小黄门到府上。舒宜装扮停当,带着铃铛琵琶去前厅,见王德含着一丝苦笑躬身过来:“楚国夫人,陛下急召,随咱家入宫一叙吧。”
舒宜侧头示意,铃铛便灵巧地将一个小荷包塞到王德手里。
舒宜率先举步:“我今日睡了一天,头还发沉,发生什么事了,还请公公告知一二,我也得穿好朝服面见圣人,以免失礼。”
短短一个白天,发生了很多事。
韦秉礼为自保,攀咬白菡萏,将她平日行走坐卧、言谈举止间的所有异常都一一抖出,当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韦府的下人仆役也有不少被询问道,答案两相印照,都指向白菡萏对大桓的礼仪习俗甚是陌生,而在某些事上常有出人意表之语。
再细查白菡萏的出身家世,原来她是长安郊外一户庄户人家之女,之前竟从未听她提过。
从长安郊外召来其父母亲人一问,都说白菡萏从一年前突然落水,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习惯也几乎全改了。她偷偷跑到长安,家人皆不知晓,还以为她走失了,连她与韦秉礼的婚宴上都没有娘家人出现。
看上去,白菡萏真像是个夺舍之后试图搅风搅雨的妖孽了。
而同时,白菡萏在狱中大喊大叫,甚至喊出了关于今上生母德献太妃和先帝的秘辛,当时负责审问的官员吓出一身冷汗,不敢擅专,便上报皇帝。陛见时,白菡萏坚称自己是知晓此世全部秘辛,通晓过去未来的神女。
皇帝直斥其妖言惑众,是夺人魂魄的孤魂野鬼。白菡萏便道:“楚国夫人舒宜,她和我来自一处,不然她怎会知晓如此多的神妙器械。为何楚国夫人就是于国有功,我就是夺人魂魄的鬼魂呢?望陛下明察!”
舒宜被成功地拖下了水。也许,这就是白菡萏原本的目的。
其二,会昌伯世子韦希信首告会昌伯夫妇,称其密谋通敌已久,依着韦希信所说,会昌伯府书房中搜出通敌信件。能无需口供,从另一角度还原白菡萏所作所为的证据出现了。
舒宜进宫时,夕阳已经被地平线吞没了半个,另一半笼在宫城的轮廓上,红晕晕的一片。
大殿内,皇帝坐在上首,闻岱、越国公、袁执绶、庞栋臣和黎徵山几人坐在两旁,韦秉礼和白菡萏分别跪在两端,韦希信跪于他们正前方,身后都站着狱卒。
空荡荡的大殿竟然就只有这几个人,王德远远站在殿门处,其余宫人皆叫出去避得远远的,不许偷听。殿里落地的铜灯点满了,一时间灯火通明,越发显得殿内空得吓人。
庞栋臣心内发苦,他怎么就恰好在今天下午提审白菡萏,听到她喊出的后宫秘辛了呢?此时真是悔之晚矣,只盼圣人不要想起这一茬。
他心中还在哀叹,就见一道清瘦颀长的身影朝殿内行来,打破了沉寂如死水的氛围。
舒宜察觉到如有实质的探究眼神,仍稳稳当当下拜,行了礼。
“起。”皇帝高坐在上,声音也变得沉闷遥远。
舒宜依言抬头,皇帝没有赐座,她便站在原地,头上步摇同她端正的身形一样,八风不动。
“楚国夫人,”良久的沉默后,皇帝终于开口,“会昌伯夫人白氏,指认你非本世中人,同她一样能通神鬼,知晓此世间一切秘辛,通晓过去未来,你可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