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第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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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子时。
灯盏里的油有限, 如今已经灭了。和尚给的香却还燃着,搁在陶制的博山炉里,一点很小的亮时有时无。
辛野裳躺在榻上,身体自然是疲累的, 可竟还是睡不着。
室内除了淡淡地香气, 另外便是挥之不去的尘灰跟霉烂交织的气息。
先前楚直突然离去, 让辛野裳有种不太好的预感,她能感受到在楚直离开前那种不肯舍弃。
他画的那张图, 被她小心地揣在怀中,像是护身符似的,就如他还在身旁。
她合上双眼又睁开, 眼角已经莫名地湿润。
朦胧中过了子时, 辛野裳时而困盹,时而惊醒,总不敢让自己睡熟, 心里还急着楚直的叮嘱。
而在寅时过半, 屋外隐约有些异样响动传来。
辛野裳本已经睡了过去, 身旁的婴儿却不知何时已经醒来, 那孩子自顾自地玩耍,突然抬头看向外间, 竟哇地哭了起来。
辛野裳陡然惊醒,猛然翻身坐起,一手护着婴儿,一边转头四看。
此时,屋外的人大概是察觉行踪败露,索性隔着门扇道:“女施主可醒了?”
看着窗扇上漆黑一片,辛野裳心生警觉, 天还不亮和尚来做什么,她小心地把婴儿抱了起来,挪下床边:“何事?”
和尚道:“外间有人寻来,说是……西都容世子的人,一路寻找郡主,正在门外等候。”
辛野裳惶恐怀惊了大半宿,听了这话,惊喜交加:“稍等!”急忙要去开门。
匆忙地来到门边,手握着门闩要拉开之时,心里忽地生出一点异样。
楚直说过,这寺庙里的人身份可疑,他们明明在西川境内,此刻却说“西都容世子”,倘若真是西川之人,对容均天十分敬畏,应该不会这样称呼。
何况,假如是容均天所派之人查到自己在这里,他们又岂会安安静静等在外头,叫一个和尚进来通传?
一股寒意自脊背爬过,辛野裳后退了半步。
“施主?”
辛野裳平静心绪:“请见谅,方才我衣衫不整,不便回话。”
“那施主如今已然整理妥当,请随我出去见世子的人马吧。”
辛野裳道:“这倒不必,我不知什么世子郡主的,你出去跟他们说是他们找错了地方就是了。”
外头一阵寂静,过了片刻,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郡主何必隐瞒身份,郡主以一人之力镇住濮水城,如今世子突袭东平兵马,反败为胜,郡主却无故失踪,世子众人正着急找寻郡主,何必让世子担心呢,且快快相见为上。”
辛野裳心头一动,这声音语气温和,不像是说谎,但是……
先前和尚说此处不问世事,怎么这么快就把她在濮水所做、以及容均天的首尾说的这样清楚,就算真的外头有人来接她,也未必会跟这些和尚解释这么多。
她这么一想,把心头的那点喜悦都压散了。
辛野裳深深呼吸,心中急转,忙回身自桌上取了一张没用完的纸揉做一团,掀开博山炉扔了进去。
正在此时,突然间“咔嚓”一声响,窗户竟被什么砸碎,半扇窗户向内倒了下来。
电光火石中,辛野裳将博山炉塞到床边帐下。
她转身抬头,窗外,一个头戴僧帽的男子缓缓露面,灯笼的幽光下,原本清俊的眉眼透着阴鸷。
“郡主是要自己出来,还是我叫人把郡主请出来?”
辛野裳把婴儿往怀中抱紧了些:“破窗胁迫,这是你们出家人的行径么?”
那年青的僧人仿佛薄笑了下:“不得已而为之,让郡主见笑了。请?”
辛野裳后退半步:“你们不是僧人,让我猜一猜,恐怕……是东平所派的细作?”
年青和尚微微挑眉:“郡主为何不猜是南越?”
辛野裳道:“此处距离南境最近,南境宋炆生性残暴,所到之处人畜不留,为何你们这寺庙竟会安然无恙?就算地处偏僻,我都能找过来,难道宋炆的兵马找不过来?自然是宋炆有意庇护。”
年青和尚的面上露出赞许之色:“想不到郡主小小年纪,竟这样机变聪慧,先前听闻你以一己之力扭转了濮水城的危局,我还不信,现在看来并非虚言。”
辛野裳道:“你到底是何人?想做什么?”
年青和尚目光犹疑,终于看向她身后:“你……”尚未说完,他的脸上露出怒色,断喝一声:“来人!”
原来就在两人说话的时候,辛野裳身后燃起了小小地火光,那火是从博山炉里冒出来的,被辛野裳先前塞进去的纸团引燃,火舌舔住床帐,正向上蔓延。
一道人影从窗口跃了进来,辛野裳单臂抱着婴孩,将桌上的砚台抄起来,猛然一甩。
墨汁撒出,扑在那人脸上,顿时迷住了双眼。
他大叫一声正要后退,重重地砚台已经击中额头,整个人向后踉跄退到窗边,鲜血混合着墨汁把头脸弄得漆黑。
窗外的年青僧人倒吸了一口冷气,看着辛野裳以及她身后蔓延而上的火光:“若非亲眼目睹,竟不知郡主竟果真有勇有谋,更胜须眉,可惜就算你智计百出,也仍是无法逃脱。”
辛野裳方才察觉门外不对的时候,便很快想出了应对之策。
她只是孤身一人,又不是什么武功超绝能够飞檐走壁之辈,在这种人生地不熟龙潭虎穴似的地方,没法儿敌得过合寺之众。
所以索性破釜沉舟,利用博山炉里的熏香燃火,此时天色未明,若是火势大起来,就算在远处也能看到。
辛野裳是想吸引他人主意,倘若容均天果然派人来寻自己……见到火起自然会赶来。
这也是没有法子的法子,挑破一点希望,总比她在这暗夜里孤身奋战的绝境要好。
这年青僧人显然看穿了她的用意,可却有恃无恐,好像是让辛野裳死心,她道:“不妨再告诉郡主,容世子虽然回到了濮水城,但他并没有派人寻找郡主,毕竟他要忙的正事多的很。”
此时,被辛野裳抱在怀中的婴儿被烟气所熏,哇哇大哭起来,弄得她心头微乱。
年青僧人又道:“郡主慈悲,才救了这小儿,可惜,如今他竟还是毁于郡主之手。”
这会儿火已经吞噬了整个床铺,开始向上,火光灼人,浓烟向着敞开的窗户卷了出去。
辛野裳退到门口,还要提防着有人从窗口进来灭火。
令她意外的是,并没有人再进内,反而是年青的僧人道:“我若想取郡主性命,这会儿把门封住,郡主必死无疑。”
辛野裳把心一横,开了门闩纵身跃出。
方才在内呛了许久,眼泪横流,一时看不清周围景色,还未抬头,一把刀便抵住了她的脖子。
朦胧中,却见那年青僧人站在面前:“我对郡主有惜才之意,才留你信性命,郡主不可不识好歹。”
“你想做什么?”辛野裳哑声道。
年青僧人道:“郡主既然已经知道我是东平细作,那就带郡主往我们东平一趟吧。”
在辛野裳上了马车之后,身后那古寺已经浓烟滚滚,火光冲天了。
车行半路停了下来,年青僧人进了车内,但此时他已经去了僧帽,也没穿僧袍,竟是个寻常男子的打扮。
看辛野裳有些诧异地看着自己,男子道:“其实郡主不放那把火,我本也不打算再留此处了,濮水城一战之后,濮水必定也归辖于容均天,容世子为人精细,必定不会像是先前属官一样疏忽大意,迟早会追查到寺内。”
辛野裳道:“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年青男子一笑:“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本来这次濮水是东平囊中物,偏偏给你们兄妹联手破局,也算是天意难违吧。”
辛野裳冷笑。
男子却又道:“可我有些不解的是,为什么郡主竟突然独身一人离开了濮水,还跑到此地?这可是往东平的方向。”
辛野裳心头一紧,脸色逐渐暗淡下来,她低下头不语。
昨日发生的事情太多,她一时没来得及去想,而楚直起初编造的那一番话她也信了。
如今听了这人的话,辛野裳心中忐忑,她也怀疑楚直是故意带她往东平方向……但,她又实在不愿意疑心“阿叔”。
此时她的手脚都被捆缚着,姿势颇为不便,年青男子打量着她的脸色:“郡主若是答应我乖乖地不要生事,我就解开你的绳索,如何?”
辛野裳沉默。
男子道:“那我就当郡主默认了。”
他挪了过来,先把辛野裳腿上的绳索弄松散了许多,又将她的双手解开:“郡主身上没有带利器吧?”
辛野裳哼了声:“你怕我杀了你?”
男子道:“不是没有这个可能的,毕竟我也见识过郡主的身手。”说到这里他有点疑惑地看着辛野裳:“可据我所知,郡主从小养在深闺……这种出色的身手,不知是跟谁学的?”
辛野裳道:“西川的事情,难道你会尽知?真以为你们东平人都算无遗策?”
男子笑道:“说的是。”
辛野裳活动着手腕,转头看向车外景物:“那孩子呢?”
男子道:“在别处。”
“你把他怎么样了?”辛野裳眼神一利。
男子道:“那孩子虽是西川人,但尚在襁褓之中,郡主以为我会连个婴孩都不放过?”
“你们不是没干过!”说到这个,辛野裳怒形于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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