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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汴京风雨 02 (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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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话神照经听了都委屈。同样是起死回生, 干什么还分三六九等的。但戚寻对山字经有点意动,归根结底还是因为发现,自己很有可能是山字经创立者的后裔,或者说她占据的身体是山字经创立者的女儿。但凡是有那么点搞事的想法在, 就必然不能错过这么个正当的抢劫理由。虽说山字经落到元十三限手中的时候, 由于蔡京这人对这么个自在门的高手还是不敢重用, 干脆让三鞭道人篡改了相当一部分才交给他。元十三限愣是能从这个残缺的版本中, 领悟出了原版山字经看山是山的境界, 更是从中领悟出了一套生死逆转, 百里箭出,人为金刚的奇绝功法。可问到山字经的本源, 还是绕不过温蛇去。那就是了!戚寻也说不好这种改版之后的功法中到底有多少可取之处, 和神照经相比又到底是谁更胜一筹, 但来都来了——不去看看这位自称有十三种顶尖功法,这才给自己改名作元十三限的家伙,好像多少有点遗憾。至于温寻这个身份会不会有什么麻烦, 戚寻倒是并不很担心。戚寻努力将两块墓碑上树立的年份之间做了个对比。虽然不能完全确定今年是哪一年, 但可以确定的是,温寻幼年夭折,早于温蛇八年身故, 大约不会是那位给温蛇带了好大一顶绿帽子, 又在温蛇过世后不久, 就带着奸夫上门抢夺山字经的第二任老婆所出。应当是温丝卷的同胞姐妹。这位后娶进门的夫人因为觉得温诗卷呆呆笨笨,看起来蠢钝不堪的样子,将诗卷之名改成了丝卷, 取的是“云丝卷”可以轻易入肚之意。——大概就跟骂人废物点心是一个意思。但温丝卷可不笨。能在二十岁出头的年纪坐到温家死字号小龙头位置的人, 绝不可能有多蠢钝。只不过他心性豁达, 在李吻花这个继母死后,甚至没想着将名字改回来。饶是如此,戚寻也觉得这位八无先生堪称是老字号温家最深不可测的人之一,能不是他对立面的身份实在再好不过。温丝卷能将孙青霞驯得服服帖帖,还能让四大名捕之中的铁手心甘情愿称呼一声前辈,可不是那么容易做到的。至于早已经过世的温寻重现人间这种事情——当爹的能研究出山字经这样的武功,当女儿的难道不能被传了一点山字经真气博取一线生机吗?何况还有个遇事不决就可以甩锅的神水宫。若是温丝卷本人来亲自确认那就更简单了。她要只是个盗墓偷走温寻的两块玉坠的人,何必只留一块寻字,要留就留个温字才更对。也正好省的她去把另外一块玉坠给赎回来。说起来,放在说英雄的世界里,温寻之名可比戚寻的分量重多了。以温蛇和温丝卷在老字号温家的辈分,倘若不算温丝卷被逐出去的情况,温寻和那位在洛阳自立门户,

别号洛阳王的温晚温嵩阳可是同辈。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的小师妹温柔还要称她一声小姑姑,与王小石以朋友平辈论交的温六迟也得这么称呼她。不过戚寻可没忘记,她要刷的是神水宫的声望,而不是温家的声望。所以她决定再给自己套一层有说服力的伪装。戚寻离开了这坟地之后便找了临近的小城确认自己所在的位置。她如今身在岭南。是岭南中靠近西边,在明朝时期统称蛮莫的这一片。这倒是不奇怪。原著中虽然没有交代过“毒步天下”温蛇的居所知不足斋的实际位置,但温蛇并不属于独立出温家的一员,应当还在岭南境内。温寻与温蛇都葬于此地是说得通的。提到岭南,若是在大唐双龙传的世界里就绕不开岭南宋阀,而在此时,则是老字号温家为首的诸多寓居于西南的武林世家的所在。戚寻原本还有点嫌弃系统这个家伙,可以说是把她一次比一次往远了丢,这次距离京城,比上次在万安寺副本中距离大都的距离还要远。但她仔细一想又觉得,一个起始的落点距离汴京城很远,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在跨海飞天堂的时间线中,京城里的三大帮会势力,金风细雨楼、六分半堂和迷天七圣盟的对峙正到了最为激烈的时候。从苏梦枕秋雨之中遇袭,到与王小石和白愁飞一道突围苦水铺、冲杀破板门,到在三合楼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双方联手先剪除掉迷天七圣盟的势力,再到这双方决出京城里唯一一个发声帮会,从头到尾也就只有三天而已。就只有短短三天。在这种紧张的局面之下,任何一个外来者的来历,尤其是有些本事的外来者,都会被翻个底朝天送到两方势力领袖的桌上。说是两方,自然是因为此时迷天七圣盟的老大关七已经处在了疯癫的状态之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并没有决断事情的本事的。这种调查甚至连王小石师从自在门天/衣居士,白愁飞此前用过多少化名都调查得出来,但好像并非没有局限性。金风细雨楼中杨无邪执掌白楼的情报组织,都不曾调查出,白愁飞曾经卧底在万古长空帮中,与同样潜入的文雪岸一道,一个为了夺取长空神指,一个为了替蔡京杀人灭口,制造出了长空帮血案。将长空帮上下屠戮了个一干二净。若是知道白愁飞曾经做过这种事情,没道理苏梦枕还敢对他委以重任。也就是说,京城帮会里的触角或许伸不到这么南边来。而南边这过分错综复杂的势力,也势必会让这种查探变得困难起来。这就好办了!还有什么身份比出自岭南更南的位置合适呢!戚寻当即做出了决断。然后便是此时所在时间线的问题了。空气中的暑热实在很难不被人察觉,但是具体明确是在几月对戚寻来说无疑很重要。这个世界中,发便当的速度基本是赶不上踹便当

的速度的。当前局面下还有什么人存活,还有什么人可用,对戚寻来说相当重要。而从这西南小城中她问到,此刻是在七月。七月……戚寻摸出一张纸算了算时间轴。说英雄故事的开始,王小石在黄鹤楼和白愁飞、温柔相识的时候是三月。三人结伴上京城去,遇到了回京城的雷纯又分开,还气走了温柔,最后王小石和白愁飞二人到京城碰个出路。然而在京城中,无论是六分半堂还是金风细雨楼,其实都打着放着这两个年轻人不管,他们自己就会离开的想法,无人与他们接洽,一直将他们晾了半年。也就是说这个跨海飞天堂副本正式剧情开启的时间,实际上在九月到十月,那就是起码两个月之后。七月的时候,王小石和白愁飞这两位现在还在汴京街头贩卖字画谋求一个生计。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次的时间非常宽裕!但事情不能这么算。按照射雕、神雕和倚天屠龙这种同世界观的情况,更多人耳熟能详的四大名捕的故事也在这个时期,而当前时间线上,甚至可以说是跟王小石卖字画同时间发生的正是——逆水寒。几乎正是在王小石于黄鹤楼遇到走马卖解的厉单厉焦红兄妹的同一时间,代表傅宗书卧底进入连云寨的顾惜朝,挑拨起了连云寨两位寨主对大寨主戚少商的不满,发动了此次叛变。如今已到七月,这场叛变已成定局。站在戚少商这一边的寨主大概只剩下了一位,正在庇护他潜逃。好在当年与戚少商一道创立小雷门的大当家雷卷领着手下赶来救援。戚少商的红颜知己、一手创建毁诺城的息红泪与他名为敌对实为守望相助,同样在此时出手协助。与戚少商亦敌亦友的四大名捕之中的铁手,插手了傅宗书手下黄金麟、冷呼儿对戚少商的追捕。原本是担负起捉拿戚少商责任的无情总捕,在调查清楚了戚少商和顾惜朝各自在连云寨中的所作所为后,决心宁可冒着得罪蔡京和傅宗书的罪名,也要协助戚少商洗脱罪名。汴京城中小侯爷赫连春水因受息红泪之邀,同样站在了戚少商的这一边。以上种种,看起来是一人遭难八方来援的情况。只可惜这并非是一个完全童话结局,人间自有真情在的故事。傅宗书锁拿了捕神刘独峰的亲友,勒令捕神带上捕神六宝和六位手下前去攻破毁诺城。黄金麟和冷呼儿的师父常山九幽神君也带着门下弟子前来。再加上一心出人头地,要靠着戚少商的人头和连云寨的业绩平步青云的顾惜朝。这些人的相继登场,让这一番波折中实在是死了太多人。尤其是无辜受到连累的南寨寨主殷乘风,在无情此前调查解决的阴阳人奚采桑一案中,因为青梅竹马的未婚妻之死本就处在万念俱灰的状态,如今也为朋友付出了一条性命。捕神受制于人不得不出手,但到底是为了

阻拦九幽神君而与对方同归于尽。但要戚寻觉得,最无辜的无疑还是毁诺城。这个本就庇护了北宋末年乱世,为世事磋磨而无力活下去的女子的地方,被攻破碎云渊后,再如何有刘独峰的严禁杀人更严禁将这些被捕获的女子当做玩物。但刘独峰到底无法限制所有人,他也不是这一次的敉乱总指挥!而哪怕是最后成功从毁诺城中逃出去的姑娘,又当真能撑到戚少商息红泪等人被洗脱罪名的数月之后吗。七月,七月……戚寻不记得具体的时间了,却还大概记得那个最凄美的场面。沈边儿和秦晚晴为了掩护雷卷和唐晚词,在大火之中顶替二人火焚而亡,正是麦子金黄之时。无论是易水之南的南寨,还是临近宋辽边境的连云寨都在北边,麦子成熟的时间在九十月份,折算农历时间往前推一点——或许还来得及!跨海飞天堂副本的关键npc现在再怎么半死不活、咳嗽低头,应该还死不了,但毁诺城这是真的要死人了。戚寻一点儿也不喜欢这书里动辄将女子作为牺牲品的情况,能救自然要试试救一救。有神水宫中习武成长的这段日子后更是如此。但她也很清楚,光是自己一个人横冲直撞地闯过去没有一点用处。这个世界,即便真正魔幻高武到修仙地步的是群雄围攻的关七、甜山之役的元十三限以及杀父之后的方应看,第一梯队的高手也绝对不是现在的她可以应付的。在逆水寒中战力天花板无疑是——九幽神君。他甚至一度和诸葛神侯争夺国师太傅的名号。他门下的九个弟子在四大名捕所处理的十三凶徒一案中被杀了两个,那还剩下七个。而这七个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此外,刘独峰虽然和九幽神君敌对,但那也是在攻破毁诺城,甚至已经捉住了戚少商之后的事情了,他现在可依然算是敌对阵营。如果说最不科学的消失是关七被UFO带走,那么全书之中最不科学的武器在戚寻看来有两个。一个是孙青霞手里那个,可以从琴转为机关枪的“腾腾腾”,简直可以说是提前进入热武器时代。还有一个就是刘独峰的捕神六宝。这六件东西就没一个正常的。可以让人全身麻痹三天的秋鱼刀是鱼背里塞了一把刀,实际上本质是一条鱼。轩辕昊天镜可以将攻击反照回去。越听越像是个奇幻不像是个武侠。虽不知道这些东西在实际出现的时候到底有没有这么离谱的本事,戚寻觉得,她还是不要用自己可爱的脑袋去测试真假比较好。所以她需要拉一个工具人,还得是个好用的工具人!这个工具人当然不能是苏梦枕这种当前情况下并不适合离开京城的。得另选一个人选才行。而她可没忘记,在这个世界,温寻这个身份是意外,实际上另一个东西,或许说另一样武功才是与此地联系更深,也更适合用来当做

一个借口横插而入的。就是天羽奇剑!说干就干!戚寻理顺了时间线和自己的头号目标就行动了起来。已经经过了几个副本,她对伪装自己和烘托神水宫逼格这种事情简直可以说是驾轻就熟了。等到半个月后她抵达汴京城的时候,已经和此前完全不是一个形象了。----------------王小石在汴京卖了第三个月的字画。他年轻、英俊又有一身好武功,师从天/衣居士许笑一,这可比绝大多数武林人士的背景要强得多了。除了温柔这种不仅可以拼爹,还可以拼师父,甚至可以拼师兄的。此前跟着许笑一居住在白须园中的时候,他其实并不需要操心如何生存,时常和他师父来往的那个大和尚就会将银钱和饭食送来。顶多就是需要想想如何养好师父的那只鸟。至于师父和师娘之间的矛盾也不是他这个晚辈可以多加置喙的。但到了京城就不一样。虽说只是到京城来碰碰运气,王小石其实并没想到,在京城此等粗综复杂的环境中,一个并无门路的人要想出头居然会是这么艰难的一件事。京城里是不能随便靠着杀人来扬名的。这里并不只是遵从武林规矩。一个看起来没什么本事甚至很普通的人,背后都可能挂着长长一串的背景,就像九幽神君的某废柴徒弟,实际上是权相傅宗书的小舅子一样。在这里杀人,被杀的人背后的势力会来找麻烦,以朱月明为首的刑部势力会找上门来,宫廷供奉的高手都不是省油的灯,甚至还有四大名捕所在的六扇门会来评判公允。至于无时无刻不在争斗的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那是另外一回事。两方都有朝堂中的势力支撑,现在正是京城里吃俸禄的大爷们想看到汴京只剩下一个声音的时候,自然由着他们斗。何况这些武林人士斗完了精力,自然也就没有这个去做什么侠以武犯禁,把剑指向他们这些个官员脑袋的事情的想法了。这些都与现在还未遇上苏梦枕的王小石和白愁飞没有关系。京城里的开销是很大的。虽然不像是现代生活在北上广深的生活成本,但这两位本事人现在都被京城所排斥,更加上白愁飞心高气傲,绝不肯低头,他们抵达京城后很快用完了银两,现在只能找一份养活自己的工作。白愁飞的字画不错,可以换钱。王小石给人接骨疗伤的本事也不错,同样可以换钱。等他从回春堂的药局东主这里领到了今日的工钱,便去顶替白愁飞的位置替他叫卖,让白愁飞能有一点在旁绘画补充货源的时间。他就是在这个时候遇到的戚寻。当然准确的来说他也不知道眼前姑娘的名字。对方的打扮有些奇怪。她身上的白衣蓝纱看起来还有点像是中原的衣着,身上却带着岭南侗族的银饰。在她鬓边垂着两缕头发并不是黑色,而是银白色,这两缕白发

间编织着浅蓝色的布条,剩下的头发间则混着一缕墨蓝色,其间佩戴的银制发饰带着一种奇异的宗教风味。王小石努力让自己的目光不要显得太过失礼,从她勾勒了两道藏蓝色纹路的眼下挪了开来。他必须承认,即便有这两道怪异的仿佛海浪的纹路,那依然是一张极其好看的脸,甚至因为这种特殊的打扮,而有了一种仿佛邪性神性兼具的美感。好看的人穿什么大概都是好看的。直到她伸手去拿摊子上的书画的时候,王小石才留意到,在她的手腕上并不是个银制手环,而分明是两条银蛇。判断蛇有没有毒这种事情,王小石还是有这个本事的。他当即反应过来,这只看起来弱质纤纤,白皙如玉的手上缠绕着的,正是两条有见血封喉剧毒的蛇。苗疆!这是王小石的第一反应。但她和苗疆又有些不太一样。她身上带着一股子奇怪的水汽,仿佛凝结在了她的面容和衣衫首饰之上,说是居处在山林之中的苗疆姑娘,反而更像是生活在水上。“小哥,我跟你打听个事。”站在摊前的姑娘开口就是一口让人觉得腔调有点怪异的声音,也将王小石胡思乱想的心思给拉了回来。他将警戒的目光从那两条看起来随时都会朝人啃噬过来的蛇,转移到戚寻的手上。看着手而不是脸自然是因为在她的手上拿着一枚银锞子,以及一张画作。王小石是个奇葩。他可以在长到二十二三岁的年纪失恋十五次,也可以在这个时候忘记眼前出现的是个难得的美人,而只是个买家。“银子给少了。”他很认真地纠正了一下戚寻的交易筹码。说实话,戚寻不想多给钱。一想到这画作是白愁飞画的,倒贴钱她都不想要。她松开了手,指了指一旁的空白画纸。“那我不要这个,你画。”“……?”王小石一头雾水。“给我画个地图。”戚寻继续说道。王小石这下实在很难不朝着她的脸上看去,想看看这个奇怪的异族姑娘到底是在拿她开涮,还是在说个正经交易。戚寻的目光状似无意地从王小石身后背着的挽留奇剑上收回。血河红袖,不应挽留,对应的正是当世的四把出名的武器。血河神剑被方歌吟传给了方应看,红袖刀在金风细雨楼楼主苏梦枕的手中,不应魔刀是六分半堂总堂主雷损的武器,有“刀一在手人便狂”的传言,最后的挽留奇剑就是王小石得传自天/衣居士的武器。挽留奇剑的特殊之处正在它的剑鞘实际上是一把刀,形成了相思刀销魂剑的组合。她见到了这一把,很快也会见到另外一件奇兵。“汴京城的地图?这东西前面的书局就有。”王小石坦诚地告诉了她。“不必这么麻烦,画从这个位置到……神通侯府的路线。”戚寻发音怪异,却称得上咬字清晰,是神通侯府还是神侯府王小石听得很清楚。神通侯,方应看

。事实上这个神通侯的位置,原本是当今天子为拉拢方歌吟而设立的。但方歌吟并不想搅和进朝局之中,便让自己的义子方应看接替了这个位置。这位年少有为的方小侯爷甫一入京城便成了京中炙手可热的人物。以王小石在京中滞留已久却不得门路的情况,只见过八大刀王都为之鞍前马后掀帘抬轿的盛况,可没当真见过这方小侯爷本人。但并不妨碍他和白愁飞两人,身为处在京城之中,自当有所准备、静待时机的人物,打听到如今簇拥在神通侯府门下的都是些什么人,以及神通侯府的位置。王小石岔开了点思绪,想着眼前这位到底是去投靠亲戚的,还是去投效到方应看麾下的。这江湖上最不能小看的就是女人。在方应看府中,八大刀王之中的女刀王兆兰容的刀法“阵雨廿八”,王小石就有所听闻。还有一位名叫何十三的,因为十三太保横练功夫练得太过出色,直接以此为号,同样是个女人。这两人都在方应看的麾下得到了重用,王小石又素来听闻,方应看在京城中称得上是京师贵胄之中有名的洁身自好之人,想来这位“苗疆”姑娘,应该还是去上门自荐的可能性大一点。可惜王小石这个老实人不知道,方应看的“洁身自好”是因为把见证他劣行之人都给灭了口。而戚寻也并不是上门投效的。反倒是在从王小石这里拿到了地图,刷了一张【王小石·街头卖画(心)】和一张【白愁飞·落魄潦倒(毒)】之后,就朝着神通侯府方向走。就连白愁飞和王小石都要在这偌大京城里缩起尾巴做人。戚寻却不想这么干。她一脚就踹开了神通侯府的大门。朱红色的大门朝里倒了下去,发出了一声震耳欲聋的声响。自打方应看来到这汴京城里,江湖上和朝廷上的人谁不看着点他义父手握金字招牌、血河派和天羽剑派等各方势力的名望,以及他的救驾功劳,也连带着对他敬重有加。就连自身无法涉足朝政、有大内第一高手之名的米苍穹米公公,都因为将自己执掌风云的希望寄托在方应看的身上,协助他成立了有桥集团。又给他提出了一边在京城中韬光养晦,一边积蓄财力,在朝堂关键人物这里打点关系的计划。哪有人会直接上来踹门的!面对这种前所未有的挑衅,神通侯府自然还是要拿出点强硬手段的,否则难免被人误以为好欺负。几乎在戚寻破门而入的瞬间,数把雪刀已经朝着她刺了过来。刀风急掠而来,只吹起了她鬓边的两缕白发,却丝毫没有让她的脸上露出任何的动容情绪。感谢交易行染头发的颜料,为打造新造型做出了重要贡献。也感谢西毒欧阳锋舍己为人贡献出的双头蛇杖上的这一对小蛇,只是打造一对蛇形银饰可没有如今的效果。至于八大刀王——若是要戚寻对上方应看的头号

幕僚米苍穹,她确实没这个把握,对上这八大刀王却没有什么压力!白愁飞都能以一挑八,她怎么就不行!昔日彭门公子,身怀五虎断门刀刀法的彭尖出刀最快,却快不过她的身法和袖里飞绫的出剑。方应看在米苍穹的提醒下打算先看看情况,停在了远处的廊下,正看到这衣着古怪,容色惊人的姑娘,在头上银饰轻击的响动中,抬袖一道剑光横扫而出。“血踪万里!”方应看的神情一凛。真正匹配天羽奇剑的金虹剑随多年前一战,被义父埋在了宋雪宜的墓前,他手里拿着的是血河神剑,是义父为了防止他被人为难而留下压场面的。但方应看曾经跟随在方歌吟身边十几年,怎么会认错天羽奇剑的剑招!哪怕现在这个剑招不是由剑施展出来的,而是由长绫化剑气,也并不影响他做出这个判断。更让他能够笃定这确实是天羽奇剑的,无疑是戚寻面对八大刀王的合力围攻,脚下步履如风,不退反进。正在血踪万里这一剑出招奇快也奇诡的剑招,招架住了五虎断门刀的同一时间,这道蓝白色的身影已然果断地对上了虽说出招最防不胜防,却的确在基本功上最弱的襄阳萧白。她单手出掌剑,正是天羽奇剑中方应看也同样掌握最为纯熟的石破天茂!天羽奇剑几乎不传外人,哪怕是跟随在他义父身边的乱世蛟龙高小上,也因为悟性的缘故,被严禁修炼这套剑法。天羽奇剑的畅快淋漓之态,在这一个照面的交手之间,就已经不加掩藏地展现了个够。比起人到中年,行事比之年轻时候收敛的义父,这位看起来绝不可能超过二十岁的姑娘,快而狠戾的出手间,俨然更有天羽奇剑名动江湖之时的风采。方应看是看出来了,八大刀王却还没看出来。方应看既然要韬光养晦,他们便绝无多少建功立业的机会,如今有了个上门找揍的,又如何能不尽心竭力。萧白和彭尖的刀招被打断,最靠近的戚寻的便是两把刀。一把刀看起来朴素、迟钝甚至还崩了个口子。一把刀看起来娇小秀气,可怜伶仃。但这两把刀中,前者的八方藏刀式是以守代攻的绝招,后者的伶仃刀索命夺魂可丝毫没有一点可怜之气。然而他们好巧不巧,对上的是戚寻两道剑招未收之时,翻掌而出的玄冥神掌。这两人并不以内功深厚而出名,一时之间刀气几乎凝固在这一片森寒的掌力之中。这种沉重的寒意让人几乎有种自己并非置身于夏日,而分明是在严冬的错觉。而下一刻,这种泼天寒意又化入了她剑锋涤荡的水波之中,正是一招长江大海。拦腰横扫的飞绫一把卷住了这双刀。这道点地斜掠而出的身影,却卷带着以掌化剑的剑势,以长空一剑斩断了另一道缥缈如虹的刀光——八大刀王之中习炼天的惊梦刀。刀如惊梦游魂,却恰恰遇上了长空一

剑剑指要害的锋锐。现在谁也不敢小看这个闯入者了。连破五刀完全没让她有一丝半分的骄纵傲然。在这张面容上带着两道水浪波纹的少女手中,再度出手的百丈含光绫,横空划出了一道天河,同样有种海潮惊动之态。倒泻天河的剑招,仿佛只为了分开八大刀王围拢的阵型,真正的杀招是她凌空一指,抢入兆兰容刀光急雨之中的指剑之力。阴分阳晓这一招分界线上的招式一出,方应看便知道,自己决不能再站在一边看戏了。哪怕眼前这位不是义父的嫡传弟子,也绝对在天羽剑派中不能算是个小人物。他怕的不是戚寻雷厉风行地击败八大刀王。有米公公在旁压阵,哪怕有什么杀招也阻拦的下来。他怕的是伤到了这位用出天羽奇剑的来客,倘若是个得罪了义父的举动,那就得不偿失了。饶是他再如何让在他手中兴盛而起的有桥集团,在扎根蔓延的过程中摆脱义父方歌吟的影响力,也始终无法改变的一个事实是——在他羽翼未丰之时能够有此等话语权,更能得到这些高手的服膺,归根结底还是因为他有一个好义父!但这也同样是他最容易失去的依靠!正在一向少有动刀,在八大刀王中充当领袖和指挥意义胜过出刀的孟空空意图出刀,将人擒拿下来的时候,方应看一声“住手”打断了他的动作。同时停下的还有另外七人的动作。对这些人的令行禁止,方应看还是很满意的。更让他满意的无疑是,这个闯入府中的家伙并没有那么不讲武德,趁着对手停止出招的时候,做出什么抢攻的招数,反而也跟着停了手。收绫而回的古怪少女朝着他望过来,只有手腕上的银色小蛇依然在吞吐蛇信,一副处在备战状态中的样子。“方应砍?”发号施令后,缓步从后方厅堂内踱出的青年面色一僵。他这一张面若春花,容姿不凡的脸,在听到这个对他而言有若梦魇的名字的时候,实在不那么容易保持住镇定。可现在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被人一开场就踹没了的神通侯府大门之外,也还似乎有人在朝着里面张望,好奇此地发生了什么事情。他若当即暴怒,那才不是个合适的应对方式。更何况他也不会忘记自己方才对戚寻身份的猜测。这位金尊玉贵的小侯爷温声细语地回道:“在下方应看,并不是方应砍。”方应砍这个名字,早在他的亲生母亲老龙婆身死,将他送给义父方歌吟抚养的时候,就已经与他彻底割断关系了。他是人人应看的天之骄子。而不是被母亲说成应当为人所砍杀的邪魔罪人之后。戚寻皱了皱眉头,一本正经地给出了一个让方应看无法辩驳的答案,“我的官话学的不太好,方膈应是这么跟我说的。”这句话一出,方应看差点没绷住脸上的笑容,“义父的名字是方歌吟,不是方膈应。”这到底是

哪里冒出来的人物……她回话时候,这一脸“你们这些愚蠢的中原人”,甚至有可能是“你们这些愚蠢的人类”的表情,可属实是超出他的应付范畴了。义父,不带你这么坑义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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