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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第2/2页)

虽隔着窗户,也终于让她搞清楚了,佟珍珠晚上是先擦杏仁蜜,再用黄芪霜,白天则是先用杏仁蜜,然后再用雪花膏。

至于百雀羚,就是专门用来擦手的。

不得不说,真挺够讲究的。

她是个不缺钱的主儿,立即也照样来了一份,坚持用了一段时间,皮肤的确似乎好了那么一点,没那么干了。

但黄还是一样的黄,而且眼角的细碎皱纹,一点也没减少。

她一个美丽少妇,硬生生被人比下去了。

偏还不能说,甚至都不能表露出来,要不然,佟贵民铁定会说她,一个长辈跟晚辈争什么。

佟珍琳发出更夸张的惊叹声,就连一向沉默的佟志伟都多看了两眼,佟贵民早已习惯了大女儿的漂亮,却也忍不住说,“珍珠,你这衣服挺少见啊,你穿着正合适”

又问,“你们马上就要毕业了,有没有想去的医院”

关于佟珍珠以后的工作,齐珊珊之前跟佟贵民提过,想让她去他们轻工局医院,虽然医院规模很小,但病号少,工作清闲,待遇也不算低。

最主要的是,她是院长,虽然是副的,但也会比佟珍珠一个护士高好几级,看她还敢怎么猖狂。

她笑着正要插话,想说一说轻工局医院多么好,孰料佟贵民下一句话说得是,“我觉得天坛医院就不错。”

佟珍珠说,“只要大医院都成。”

其实她最想去协和,可协和有自己的护士学校,还是四年制的,她打听过了,毕业那都是只能一部分进协和呢。

她这只学了几个月,肯定是不行了。

佟珍珠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不去第二医院。”

虽然她和赵宏斌没什么,但还是最好不要在一个单位工作为好。

佟贵民笑着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最近女儿已经不跟赵宏斌他们一起玩儿了,梅爱华倒是主动给他打过两次电话,但翻来覆去都是之前的套话,就是说让两个孩子先多接触接触,他们做父母的撮合一下就成了。

等各方面条件成熟了,再做进一步的打算。

梅爱华觉得自己够有诚意的了,但佟贵民却觉得她的诚意还是不够,也就仅限于空口说说罢了,这样的漂亮话,谁不会说

因此,第一次他敷衍着答应了,第二次,他就很委婉但是十分明确的拒绝了,说珍珠年龄还小,这还没参加工作,找对象的事儿不急。

反正认真论起来,梅爱华只是个卫生局副局长,比他级别还低呢。

而且,这看似是征求佟珍珠的意见,其实他是个未雨绸缪的人,早早就托关系跟天坛医院的副院长打了招呼。

佟珍珠去天坛医院工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儿。

佟志伟出门买点点,买了半天才回来,她为此出门闭关平时晚了,许运昌在路口都等半天了。

她今天可真好看,他定定地看了她两眼,“这衣服是你自己做的”

“真漂亮。”

“像个公主。”

然后就提了要求,“能给我也做一件吗”

秋风瑟瑟中,他穿得还是她给他做的短袖。

不过大街上,像他这样的年轻人倒也不少。

佟珍珠犹豫了两秒,“不行。”

倒不是她不愿意做,而是有别的顾虑。

以前,佟贵民不在家的时候,她就跟一个透明人差不多,压根儿没人管她干啥,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齐珊珊总是盯着她。

她好几次坐在屋子里或者梳头,或者看书,不经意的抬头,好几次都透过窗户,和在院子里洗衣服的齐珊珊目光撞在一起了。

这指定不是巧合。

有次她放学回家,特意在屋子里呆了一会儿之后,出去了一趟,也没走远,就去了隔壁。

半个小时后再回来,果然发现桌子上的东西有人动过了,不过倒是一件不少。

这齐珊珊,看着人模人样,平时收拾的也算利索,没想到竟然是个窥探狂。

万一让她发现,她在做男士的衬衫,没事儿也有事儿了。

她和许运昌的关系,她暂时还不想让别人,尤其是家里人知道。

到了学校门口,许运昌去了后勤部上班,她刚走进教室,张明兰就拿了一个本子,让她写毕业祝福。

离别在即,年轻的姑娘们最爱多愁善感,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兴起一股风,就是买那种大十六开的笔记本,最好是硬皮的,请班里所有同学都写上一页。

佟珍珠的钢笔字写得一般,但很会写连体,她写得龙飞凤舞的,很快写满了一页。

张明兰挺满意,说,“珍珠,你也弄个纪念册吧,我第一个给你写”

佟珍珠觉得,即便是毕业了,大家分到不同的医院,不在一起了,但这不都还在北京城吗,这多少有点小题大做了。

不过她也没反对,“成吧。”

中午,张明兰特热心的拉着她,去了学校附近的文具店,指着柜台里的笔记本说,“珍珠,你看这个,质量特好,我买了这种,你和我买一模一样的吧”

佟珍珠掏钱买下了。

张明兰再次强调,“珍珠,我第一个给你写啊。”

两人走出文具店,在国营饭店吃了饭,回学校的时候被传达室的大爷叫住了,“你们是护士培训班的吧。”

“你们班有个包裹,三个麻袋,忒大了,占地方,赶紧的拿回去吧”

俩人进去一看,呦呵,可真是够大的,应该是最大号的麻袋了,还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特别严实,都看不出来里头是什么。

张明兰蹲下去仔细看了看,“珍珠,是你的”

佟珍珠其实也看到了,而且认出了上面的字迹是许运昌写的,他曾说过,办好了回城手续之后,曾去了文山州收药材。

也说了数量太多,没办法全都拿回来,只能寄了包裹。

可他却没说是寄给她呀,这人,可真是的

佟珍珠有些抱歉的说,“大爷,这包裹是我的,可现在我也不能拿走,教室也没地儿放,您看这样成不成,暂时还放这儿,放了学我一定拿走”

大爷答应了。

下午放了学,她故意在教室磨蹭了一会儿,等大家都走光了,许运昌在门口晃了一下,进来了,“专门等我啊”

佟珍珠瞪了他一眼,“你怎么把药材寄到学校了”

他坐到她的身边,耐心的跟她解释,“要是寄给我叔,或者我姑,那么多药材,指定吓坏了,不得赶紧举报我一个投机倒把啊”

这倒也是,边疆贸易相对自由,但这儿是首都,政治敏感度很高,各方面的管控都是很严格的,就东单路口,偶尔会有进城卖菜买瓜果的社员,那都是偷偷摸摸的,压根儿不敢走大街,都是串胡同,万一被巡逻发现了,就说是进城看亲戚的。

尤其许运昌这种家庭,更为敏感,更不能犯类似的错误。

“那等一会儿再去吧,现在人太多了。”

他坐在她的旁边,一颗心蠢蠢欲动。

自从那个雨夜牵了她的手,她也默许了之后,逮着机会,他就会握住她的手,捏一下,再捏一下,有时候还故意挠她的手心。

佟珍珠有时候会笑,但有时候也会瞪他,甚至翻白眼。

他从帆布包里拿出一块巧克力,是佟珍珠爱吃的奶油巧克力,是去黑市高价才买到的。

趁着递给她的机会,他又抓住了她的手。

佟珍珠一把甩开,剥开巧克力塞到嘴里,低声说,“这是在学校”

她的腮帮子鼓鼓的,看起来有点可爱,真也想捏一捏。

许运昌缩回手,问她,“你们什么时候正式毕业”

“十月十九号。”

那到时候,这破电工的工作他也不干了,挣这仨瓜俩枣的,太耽误事儿不说,还不够给佟珍珠买零食吃的。

外面渐渐变得安静了,培训班的同学早都走光了,校园里人明显少了,门卫大爷正怀疑佟珍珠说瞎话蒙人呢,就看到她带着人来了。

许运昌仔细检查了一下外包装,发现只是最外面一层的袋子有些破损,里头的东西都好好的。

挺满意的。

他去街上雇了一辆挺大的三轮车,也就勉强能装上了。

三轮车在前面走,他俩骑着车子跟在后面。

到了玉屏胡同,师傅喘着粗气,和许运昌一起把麻包卸下来了。

好奇地问,“这可真沉,这里头装了什么”

许运昌笑着说,“云南那边山里的石子,椭圆形的,我看挺好,咱们北京没有,所以让人寄回来几麻袋,打算铺院子用。”

这瞎话编的可太离谱了,师傅瞅了一眼又破又烂的房子,并不信,但也没有继续瞎打听,拿上钱走了。

许运昌回到北京,他姑和他三叔都不敢收留他,好在他知道他三叔的一个秘密,一次为要挟,不但有了电工的工作,这房子也是他三叔帮着找的。

在几十年前,这已经也是个挺齐整的院子,从讲究的窗棂,到屋里的石板地都能看出来,但现在七间房子塌了五间,三间正房也是摇摇欲坠,有一间屋顶全坏了。

这是房管局的老公房,被定为危房,打算重新修好后再赁给单位或个人的。

不过需要修的老房子太多了,所以许运昌能暂时住这儿。

院子虽破,但打扫得挺干净的。

有一棵石榴树也长得挺旺,即便无人照看,却也挂满了红红火火的果子。

许运昌拿了剪子把麻袋挑开,里头的三七争先恐后的滚到了地上。

佟珍珠拿起两个看了看,还用手掂了掂。

这货不错,符合铜墙铁壁狮子头的特点,但就是不太干净,有少量根须,疙瘩头的间隙还沾着红土。

药材想要卖个高价,品相是最重要的了。

这些三七虽好,但必须还得好好收拾一下。

一麻袋的三七全倒在石板地上了,特别大的一堆,许运昌有些发愁,“这也忒麻烦了,早知道收净货了。”

这活儿佟珍珠以前就帮着干过,的确挺麻烦的,得特别细致,因此就不太出活儿。

她犹豫了一下,说,“我和你一起收拾吧。”

许运昌高兴的说,“好啊。”

可当佟珍珠真个儿坐在板凳上,准备拿剪子修理须根的时候,他瞅了两眼她又白又嫩的小手,又舍不得她干这样的粗活儿了。

他说,“佟珍珠,你在旁边看着就成了。”

佟珍珠白他一眼,“那我想回家,成不成”

许运昌凶他,“你这人咋这么没谱,你是不是忘了,咱俩现在是真的搞对象,不是假的,你看着我干活儿,都不成”

以前在农场,她倒是能心安理得的享受这一项福利,可现在,总觉的有点不太好。

总要帮着做点什么。

佟珍珠抿嘴笑了,“许运昌,你晚上都怎么吃饭啊”

“要不,我帮你做顿饭吧”

住在轻工局家属院,什么都好,就是这一日三餐,早点都是买来的,中午在学校要么吃食堂要么国营饭店。

晚饭一般倒是她自个儿做的,可一个人吃,也都是简单煮点面或炒个鸡蛋完事儿。

刚在院子里她注意到了,有一间塌了一半的西厢房,屋顶上盖了油布,应该就是厨房了。

许运昌巴不得呢,说,“好啊。”

这塌掉的西厢房,虽然屋顶没了,门和窗户也都坏了,但房子的木头主结构没坏,人在里面是没有危险的。

里头什么东西都是齐全的,米面油还有调料什么都有,还有鸡蛋和腊肉。

只是锅灶是老式的铁锅土灶。

佟珍珠先收拾了腊肉,然后将一把有点发蔫的小白菜洗好切了,正准备点火炒菜了,许运昌忽然进来了。

他上身只穿了一件背心,肩膀和胳膊自然都露在外面,算是十分完美的诠释了穿衣显瘦脱衣有肉。

凸起的肌肉都一块儿一块的。

佟珍珠扭转了目光。

许运昌说,“我来烧火吧”

土灶做饭味道没得说,只是这烧火又是烟又是灰的,这活儿不能让佟珍珠干。

瞧瞧她身上穿的,那么漂亮的鹅黄色衬衫,和笔直的深蓝色长裤,要是弄脏了就太可惜了。

许运昌生了火,往炉膛里放了一些木头,火一下子就旺了。

佟珍珠往锅里倒了油,先把腊肉倒进去,然后再倒入葱花,姜片,油锅发出滋啦啦的声音,香味四溢。

小白菜很嫩,稍微煸炒一下就可以了。

佟珍珠因为洗菜,衬衫袖子挽上去了,她秀丽的侧颜如画,白嫩的手臂挥舞着铲子,许运昌怎么看也看不够。

菜炒好了,她略低头,露出一小片白嫩的脖颈。

佟珍珠笑着问他,“再煮点面条可以吗”

许运昌的嗓子莫名发干,“可以。”

吃过晚饭,时间不早了,佟珍珠必须走了,她犹豫了一下,说,“许运昌,你也不用太着急,明儿不是星期天吗,咱俩收拾一天,咋也能收拾出一袋子三七了吧”

许运昌其实不急,他带回北京的铁皮石斛,因为是纯正野生的,他又价比三家,最后卖了一个特别好的价格,一斤五百,而他是一百五收上来的,也就是纯赚了快四千。

他现在手里有六千多块。

这些个三七,早一天晚一天出货没什么要紧。

他点点头,“成,我送你回去吧”

出了胡同,往西走五十米就是轻工局家属院了,就这点距离,根本不值当的。

佟珍珠拒绝了,但许运昌还是跟着她出来了。

她推着车子往外走,推了一下车子纹丝不动,再推一下还是纹丝不动。

回头一看,许运昌拉着他的车后座呢。

他坏坏的笑了一下,一双桃花眼竟有几丝风流之气,“胡同口有水坑,还是我送你出去吧。”

这佟珍珠还真没有注意,不过这会儿天都黑了,胡同里没有路灯,她穿的是一双新鞋子,而且是皮子的,若是踩了水的确不太好。

“好吧。”

许运昌打着手电走在她旁边,俩人谁都没有说话。

只有鞋底踩在落叶上的沙沙声。

这小胡同实在是太短了,一忽儿就到头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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