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九 忆苦思甜 (第2/2页)
谁不讲卫生了?我平时怎么洗澡、洗衣服他知道么?但是他越说越多,不断拓展。我真的是没什么他能看得惯的地方了。
我背过身去不理他,心里又开始愤愤难当。这么多年,我在心里曾无数次描摹一个场景:我现在他的面前,痛斥他对我的种种不义,然后他在我面前痛哭流涕,追悔此生对我的亏欠。
但这个场景从未发生。
我在他面前不是战战兢兢,就是唯唯诺诺;他只有把我要被气死了的时候才能住嘴,剩下的时候不是骂我就是训我。
我越想越气,觉得自己太怂了,准备起身喷他。但这时他突然话锋一转,语气也温和了不少,“我还是挺希望,你就是我的儿子的。”
可惜这会儿并不希望他是我爹。
“你善良、耐心又好。勤快好学,人又聪明。如果一开始,你就被你赵老师抱走,而不是我,你应该会更快乐,更阳光。就不会像现在这样,畏畏缩缩、窝窝囊囊。”
我真的是服透了,他不说最后那八个字能憋死么?
第二天,他把我送到学校门口之后,终于走了。
我松了一口气,一宿下来,我根本没怎么睡。
我想我大概明白爸为啥让我和我亲爹住一宿了,爸应该是怕我到了大学之后放纵自己,先让我忆苦思甜一场、然后在大学里好好珍惜来之不易的幸福光阴。
我正想着呢,突然就感觉手不太够用:
左手还好,只拉了个箱子,右手就显得有点忙,有一把剑还有三个草蚱蜢,有点拿不过来。
我想了想,就把三个草蚱蜢编到了脖子挂着的护身符的绳子上了。这护身符,还是之前二哥分我的,他有一大堆。
于是那天,学校里就有人看到一个男生,左手拿个箱子,右手拎了一把剑,脖子上挂着三个草蚱蜢,去新生处报道。-
不过,我在众人之中应当算是平平无奇,因为新生报道时候的各种趣闻多了去了。比如说有人的家里来了二十几口子人送行、有人带了五六箱子家当、有人当场和父母吵架、有人来了就给导员说要挑寝室等等等等。
爸今天没来,我打算自己先把事情都办了,彰显一下我的自立能力。但其实也用不着如何自立,因为学校安排了一些学姐学长来帮助新生同学们。学校发了几张单子,上面写着这几日的安排。我比较累了,主要就想找到寝室在哪里,然后好好睡一觉。
终于找到了寝室,寝室门口写着入住学生的名字,以免大家找错。我在门口默背了一会儿,以免将来记不住尴尬。
“钥匙不好使么?”旁边突然有人问。
我回头一看,发现我身后站着一个人,想是将来同寝的同学?
“啊,应该好使,我刚才应该是没弄对。”于是我赶紧拧动钥匙,把门打开。
我二人带着一批行李一拥而入,屋子里还有另外两人,似乎正在攀谈。
屋子里的两人,见我们这两个进来,都把目光转向了我们。
这时我才发现,我的穿着似乎和身边这位有着显著区别。他带了一顶鸭舌帽,帽檐是墨绿色的,令人费解;上身穿了个亮黄色T恤,我疑心这夜里肯定爱招虫子;下身穿了个亮紫色大短裤,都不知道能在哪里买到这种色儿;他有两个箱子,一个是彩虹迷彩的,另一个箱子居然是粉色荧光的。
我穿的就正常多了。
我只穿了套高中校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