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难念的经 (第2/2页)
“居士日常可要管事?”
赵四眉飞色舞,颇为得意道:“小的三月前才晋升饭头。”
“原来如此,恭喜居士。”
薛鍔蓄意恭维之下,那赵四很快就飘飘然,有的没的一通说,倒是让薛鍔摸清了底细。
这赵四三年前来紫霄宫寄居,便成了客寮中一居士。他家中贫寒,身上自然没什么钱,又一心向道,就成了火工居士。
头一年先扫圊(厕所),又送水;第二年浇了一年菜园子;今年傍上了都厨,这才越众而出,成了饭头。
饭头,字如其名,就是管放饭的。紫霄宫十方堂内设三都五主十八头,三都是都管、都讲、都厨;五主是堂主、殿主、经主、化主、静主;十八头乃是库头、庄头、堂头、钟头、鼓头、门头、茶头、水头、火头、饭头、菜头、仓头、磨头、碾头、园头、圊头、槽头、净头。
赵四言及这紫霄宫中火工居士不下百人,比正式的道士还要多,此人短短三年就能混成饭头,足见其八面玲珑……起码马屁功夫很有功底。
“真是失敬失敬,小道日后还要多多仰仗赵居士。”
赵四面有得色,却起身避礼,笑道:“小道长莫要捉弄小的,小道长出身显赫,又有陈高功照拂,哪里要仰仗小的?倒是小的日后要仰仗小道长良多。”
二人一通商业互吹,倒是薛鍔城府更深一些,恭维起来不着痕迹。那赵四倒有些小人得志之意。
餐罢,赵四收了食盒,乐呵呵告辞而出。待出了门,还未曾走到灶房,赵四便悚然而惊。
此番赵四是受都主之命过来探底,哪里想到方才言语一番,什么底都没探出来,自己反倒说了个底掉。
刚进灶房,都厨便晃身而出:“赵四,那按察使之子如何?”
赵四谦恭一揖到底:“都主,此人虽年幼,却心思剔透,只怕不是个好糊弄的主。”
“哦?怎么讲?”
“小的与之攀谈,其人谈吐不俗,的确是大家公子哥做派,却又谦和有礼,极擅奉承。小的禁不住夸,一时间飘飘然,结果只顾着自吹自擂,反倒让那小童子给摸了底。”
一番话说完,赵四越说脑袋越底,只觉得臊得慌。原以为此去不过探囊取物,哪里想到终日打雁,叫雁给啄了眼?那小童子不过十一二岁年纪,怎地心思如此之多?
都厨略略皱眉出神,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须臾,赵四低声问道:“小的愧对都主……不然晚间小的再去探一探?”
都厨摇头:“算了,既然那童子心思剔透,那便不能让其察觉。我换旁人去试探吧。”
“小的惭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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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薛鍔在房中宅了一下午,晚间送饭的还是赵四。只是这回赵四行色匆匆,放下食盒便推说还有要务,旋即匆匆离去。
薛鍔心中纳闷,只觉得赵四神色不自然,看向自己的目光颇为幽怨,却思虑半晌也闹不清楚这货是什么心思。
他这一晚独自安歇,自然是一夜无事。待到第二日,还未及天明,因着睡得早,晨鼓一响薛鍔便醒了。
未及起身,刘振英便来造访。
“师弟可曾醒了?”
“师兄稍待!”
薛鍔爬起来快速穿戴整齐,赶忙下地点了油灯,随即开了门。
“师兄怎地来的如此早?莫非是来传经?”
刘振英温和笑着纠正:“是给师弟来讲经,不是传经。”
一字之差,千差万别。讲是讲,传是传。传经除了讲述经文,还得解释其中要害。传经那是经主的职责,刘振英入山不过数载,自然没这个资格。
刘振英手中拿着一卷经文,二人进到内室,落座之后便开始讲经。这经文不长,乃是玄天宝诰。
也不知是托了原主的福还是怎地,薛鍔如今耳聪目明,刘振英不过读了三遍,薛鍔便能倒背如流。
惹得刘振英赞叹道:“无怪陈师伯说师弟有天人之姿,诵读三遍便能倒背如流,师弟果然天资过人。”顿了顿,又道:“师弟既已能背诵,那我便教你澄清韵。”
刘振英开始教薛鍔唱《玄天宝诰》,刘振英唱一句,停下等薛鍔复唱一句。
薛鍔第一句出口,刘振英就开始微微蹙眉,待三句一过,这位温和的刘师兄已然捏着眉心头大如斗。
“师弟还真是……语出惊人啊,只怕师弟日后是不通音律了。”
薛鍔同样惊愕,好家伙,他穿越前可是公司年会最佳歌手,怎地穿越一场就成了五音不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