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要官 (第2/2页)

圣人也没让她在外面等候，才落地就有小公公把她引了进去。

进入室内，圣人正在用午膳。

姬昭明有些懵，自己好像来的不是时候啊。正犹豫是不是悄悄行礼然后到外面候着时，就听见圣人召唤了。

“昭明丫头来啦，过来一起用膳，吃完再说其他。”

姬昭明晕乎乎得跟着刘公公到一旁落座，桌面上摆了好些菜，每样一点，不如圣人的丰盛，但也足够她吃。虽然在路上就猜到了圣上不会让自己饿肚子，但姬昭明猜测赐个廊下食就差不多了，没想到可以在室内吃御膳。

圣上非常照顾姬昭明，看着她还没吃完，便舀着汤慢慢喝等她。

直到姬昭明吃饱了，圣人才放下汤匙，让人收拾桌面。

“昭明今日也是来送礼的？”

“是来送礼，也是来讨赏的。”

姬昭明让齐荣帮忙把箱子都摆放出来，一一掀开盖子。

“圣人请看。第一样礼物，是蒸馏酒。就像蒸馏花朵后能得到精油一样，把酒液上锅蒸馏，在还没加热到沸腾前，蒸馏出的液体冷凝后更加醇香。昭明把这些有酒味的部分称作酒精，现在市面上的粮食酒，酒精含量大概可以算作一成，那么蒸馏酒就可以达到五、六成。酒头部分甚至能在七成以上，但太过爆裂，不够适口。或许窖藏一些时间后能变醇厚些，需得时间验证。”

圣人好奇得凑近观察蒸馏酒，看起来酒液清澈，闻起来也很清香。眼神示意刘公公收好，现在才中午，不宜饮酒，等处理好了政务，晚上去找皇后一起尝尝。

“竟然能提成五成之多？”

“确实，圣上若是有兴趣，可以请刘公公帮忙做个小实验。”

进贡的蒸馏酒真的是取其精华，齐荣让人经常测算酒精浓度，分段接酒，把蒸馏酒分了两等。六十度以上的部分作为上等佳品，剩下的部分则只有五十多度，只是常品。

众所周知，六十度以上的酒精是可以点燃的。

姬昭明要做的小实验就是这个。请刘公公端来一个瓷杯，倒了些上品蒸馏酒，小心点火。

只见一团浅浅的火焰跳了起来。刘公公离得最近，看到蒸馏酒真的能燃烧，露出了十分惊奇的表情。小心翼翼端着瓷杯上前，好让圣人更好得观察。

姬昭明在一旁解说：“经过测试，大概六成浓度的酒就可以点燃了。如果浓度更高，在七成半时，还能有消毒之效。擦拭浸泡器具，在阻隔疾病传染一事上，有些功效。但头酒中提取酒精难免会有很多其他的芳香物质，如何提纯制作高浓度的酒精，还需要再研究研究。”

这么说来，这份礼送的就不止是一样饮品了。

圣人提问：“消毒是指什么，只要涂抹就能防止生病么？”

“就像端午熏艾、瘟疫时喷洒醋液，都是为了消毒。有很多我们肉眼看不到的脏东西，存在于环境中，使人生病。用高浓度酒精去擦拭清洁，效果应该更好。比如有个得了传染病的人，别人接触他用过的衣物器具都会传染，那么就可以用酒精清洗浸泡，再用烧开的水洗净，就可以阻断传染。但是高浓度酒精易燃，所以使用的时候一定得注意，要远离火源。”

“可以用于天花防治？”

“可以用来消毒，阻断天花的传染，但是治不了天花。天花主要还得靠人体自愈，体质好就能扛过去，撑过一次以后就不会再传染了。”

圆明那儿的医书，姬昭明已经简单看过不少了，此时说起天花，她正好想跟圣人聊聊疫苗问题。

“昭明借了圆明大师的光，看过不少医书，关于天花的防治，照明觉得还得推广种痘之法。”

话题从酒精转到种痘上，圣人暂时打断了姬昭明：“丫头先等等，你才看过多少医书，就敢大言不惭，在这里说治天花的事。朕得去叫几个御医来，等他们到了你再讲。”

姬昭明只好把话题放在一边，等圣人召御医以后，先接着送下一样礼物。

“昭明还准备了一样礼物，圣人听过后，非得给昭明封个大官做才合理。”

圣人第一次听姬昭明夸这么大的口，要送水泥这事儿，今早齐荣就递了消息回来。确实是十分优异的发明，但看姬昭明现在的神态，用处或许不止于此？

“圣人请看，这是制作好的水泥板，平整光滑，结实程度和夯土相比也不会太逊色。在工厂提前制作好的半成品都是灰，使用时只要加水调和，铺填到需要的地方，就能慢慢凝固，最终变成这样坚硬的状态。”

圣人在齐荣的报告上就看到了部分内容，但这会儿听人再说一遍也不腻。尤其这会儿看到了实物，更加震撼。

姬昭明继续画饼：“要想富，先修路。交通变容易了，物资就好流通，经济就能活起来。盘活了经济，这一片区域的百姓生活就会变好。所以不论什么地方，钱粮上有了余力，就必定要考虑修路的事情。若是人力夯土铺路，进展极慢，也极其耗时。但用水泥铺路就不一样了，只要搅拌好，铺平整了，养护几天后就能凝固，不仅铺设速度很快，还比土路更耐雨水冲刷。”

铺路这一点，圣人早上看到时就想到了。此时看着实物，忍不住想亲手试试水泥板的强度。

“给朕拿重锤来。”

圣人坚持亲手试试水泥的强度。他正值壮年，保养得很好，力气自然不小，但抡了几下都没能锤碎。又喊了一个侍卫来砸，也费了好些功夫，最后是让人取了一柄镐来，才把水泥板凿开。

这硬度让人惊喜。小丫头刚才说的修路直说，简单直白又有道理，但路少是因为他不想修么？是修不起啊，先不说钱的事儿，广征徭役就不是个小事情。

看着姬昭明带来的样板，看到了一个水泥做的无盖方盒，圣人心中一动。

“小丫头，这个水泥方盒，可能装水？”

“能的。水泥不能完全防水，长时间泡着得话，会有些湿气渗下去，但只要水泥凝固好了，并不会影响水泥的结构。所以用水泥铺路后，下雨也没关系，平整的路面不会积水，比土路要干净整洁很多。但若是用来盖房子，房顶部分还是要另外做些防水的，不然屋顶就太謿了。”

圣人在乎的不是用水泥造房子，而是筑坝，“水泥可能用来筑坝？”

“可以。以水泥做胶，加些砂石调和，制成混凝土后，比三合土也不差。水泥时间久了可能会开裂，但如果做一些钢筋先搭个骨架出来，再填上混凝土，就不容易开裂了。而且非常结实，筑坝完全没问题。想建城墙也行，只是一旦建成，就不好改了，很难拆的。破开之后，里面的钢筋也可以回收再用。”

齐荣在旁边听的心惊胆战。

水泥是他看着做的，但是钢筋、混凝土这可都没有试验过啊。还有前面说的酒精消毒，难道是小姐昨晚自己研究的？小姐怎么突然开始独自研究了啊，他们竟然都没有发现。

圣人不知道这都是姬昭明自己空口白话说的，因为她以前几次总爱写一大堆观察对比报告，都是有理有据的，所以这回听姬昭明说了，圣人起码信了八成。

听姬昭明说又能筑坝又能建城墙，圣人激动起来。

“庆喜，去把工部和兵部的都给朕喊来，还有户部的，让姬无涯带着他的算盘来！”

刘公公领命出门，圣人和蔼得转头看向姬昭明，“昭明想要什么赏？你刚刚说做官是吧，非得去工部么，太子妃也算是官，你愿不愿意等上几年啊？”

姬昭明当然不愿意，她做了造福国家造福人民的事儿，结果奖励是给她一个宫斗的种子选手身份？这哪里是赏，她傻了才往火坑里跳。

姬昭明给圣人跪下了。

“圣人，咱们之前说好的，是让我能像工部的大人们一样做官。要是当了您的儿媳妇，虽然有荣华富贵，但我若是想继续跟工匠们一起搞研究，岂不是更不方便了。您也知道我的性格，还是让我随性而为，专心研究吧。”

圣人这会儿情绪激动着，并不是不愿意给姬昭明官做，要许她太子妃位置也是真心，这样有本事的女孩，既然没有生在皇家，他当然想把人拢回皇家。

姬昭明的拒绝让他意外，这么小的丫头，竟然一口否决，还有理有据十分坚定。她不是不明白太子妃是什么，她很明白，然后拒绝。

“为何不愿，你不想以后成为天下最尊贵的女人么？那丫头你以后想嫁个什么样的夫君？”

“端多大碗，吃多少饭。昭明现在的本事，是做些有用的玩意儿，而不是管理宅院内的琐事。不信您问齐荣，我虽然有工坊，但我只管出个主意，实务并不是我做的。昭明的本事，不在做一个贤内助上。”

孩子还小，既然不愿意，圣人现在也不打算逼她。以后的日子还长着，不急于一时。

“那怎么就非得做官？丫头你现在不是官员，但想要调用工部的人帮忙，朕也没有拒绝过啊。你可知，若让一个女娃娃领了官职，会有多少人来上谏，甚至会有人死谏？会有人对你不满，会骂你，会攻击你，他们未必会服你。”

“圣上，这是您之前许过我的赏。我凭本事得赏，别人若有异议，就是眼红，是不信任圣人的决断。我只要不理他们，闷头做事，天下人自有评断。耍嘴皮子的骂做实事儿的，理亏的可不是我。”

“小丫头真会给朕出难题，难为你自己，也难为了朕。”圣人不恼，摇了摇头，“先和那些大人们议一议水泥，你的事儿，容朕思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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