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2/2页)
“东西给我罢。”黄歧道。
有事儿相询的时候,还能随手,带样东西出来,也是一举双得,只进不出。只不过难得来此见知情人一面,若是当时我在现场,高低得让那老婆婆把鬼主的故事讲出来,就算不是有备无患,听个热闹满足好奇心,怎么也是这么一趟了。
我对下棋这种事,是一窍不通的,人家都说,能掌天下棋就能控天下局,但我站在这儿迷迷糊糊的,也不知道该干些什么,数数地上的落叶,数的都快睡着了,素来听闻,观棋不语真君子,我这样也算半个君子了罢。
“谷主,承让了。”半晌,我听到姚昆仑淡淡的说。
“你想知道什么?”他问。
“远古八荒年,听风封其石门,后人永世不得寻沧海下落,那符箓可有解法?”姚昆仑说道。
“如今已是无计可施了,”他回答“当年一举之行,本想找到沧海的血脉,这么多年过去了,找不着喽。”
“卿慕燕的女儿吗?将军生前都不惹这麻烦,当朋友的白沾一身腥,做什么!”姚昆仑道。
“沧海是要找女儿的,但是你们不知道吗,卿慕燕他后继有人,”他直言“当年,本想找找他的儿子来传承家业,但是,总归也没碰上。我后来常常在想,他是沧海飞尘啊,他曾经呼风唤雨,英雄了一辈子,怎么就是个妻离子散,无家可归的下场呢?将军说,他们这部分人手沾太多鲜血,因果报应罢了。”
“他还有个儿子?你的意思是,只有找到他儿子才能进去那道墓门,是吗?”姚昆仑直言。
“找到了是最好,不过,都还活在这世上的时候,没有碰上,现在就更难说了。”他说道。
“见过我们,你就自由了,是不是?”姚昆仑问。
“你……你想干什么?”那个人突然警惕起来,他往后退了退,说道。
“我能干什么,”姚昆仑莞尔“就是告诉你一声,卿慕燕,我一定会见,就算是带上一把骨头去,我也要见。出去这儿,如果你没地方去,就到西宁莫家寨,你帮我做事,毕竟我还让你从这儿走出去了呢,你也不亏。”
话说,大当家这是明目张胆的收编吗“大当家,”我心生一计“你说,这与世隔绝多年的老人家,你都拉拢,你看我如何啊?虽说我没有老人家的阅历,起码我风华正茂,亦有用武之地,不比他强?”我戏谑道。
“小兔崽子,话不能这么说,”那老人家不满“你是年轻,小老儿我就没年轻过?我是从你这时候过来的,你老过吗?”
这老头儿还挺要强“我是没有,我也不盼着。”我说道。
他现在这身打扮,就像是一道道的枷锁,打穿到身上那天起,便要锁他一辈子的。
我这才好好打量他,据说听风谷主神秘莫测,他当年大概就是带着这么一个不人不鬼的面具。
牛头马面能知人间事,但是听风谷主,史书里,那些残缺不全的碎片,只说是半面哭妆半面笑。
也就是说本尊不戴面具,而是脸上画了什么东西。
听风谷主游历人间,他常常说,人心险恶,不可深交,他奢侈的走完了自己的一生,这样的人,沉重了一辈子,临了大抵有些庆幸。
听风谷主常杀凶兽然后取其一物,带在身上,当战利品,如果后世有人不幸误入听风谷主的墓,世有龙焉,龙生九子,各有不同,他有一串兽牙链,上面穿着十颗牙,取缔当中。
而此时,妒罗衣也缓缓的解开衣服,罗鬼仙儿一直穿在她的身上,她把那衣服脱下来,递给黄歧,然后又抬手摘掉了头套。
这个人全身上下都是假的,她的头好像被鞭子抽打过,上面有一道一道深深的结成痂的血痕,她本来的头发已经几乎没有了,剩下寥寥几根,像烂草一样,她结下了脸上那个老朽的人皮,这个人还很年轻,但……这竟然是个男人。
他的脸被那张假皮,捂了太久了,现在有些惨白,跟死在江水里,被打捞起来的尸体一样,
他的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他一字一顿的说“终于结束了。”他的眼睛里淌出泪来,但是他没有哭,至少他自己不知道,他对人世间的七情六欲变得麻木,他好像已经没有人的感情了。
他踉踉跄跄的走到江边,他看着自己的这张脸,愣了一愣,他的手不停的抖着,然后摸到自己的脸,他终于还是痛哭起来。
常安走到他身边,他把胳膊搭到他的肩膀上,常安本想说些什么,然后那个人突然狂笑起来,他一把把常安推到水里,然后站起身来,发了狂似的,两只手死死抓住黄歧的胳膊“得到这件衣服的人,都会不得好死。”他大笑着,甩开黄歧,扬长而去。
也许……这一切在冥冥中都有注定,这个人在摘下面具后,还没走出两步就倒在了地上,骤时,这里起了一阵风,把他刚刚扫过的落叶刮回来,盖到他的身上。
他们都受制于家族使命,世上早就没有听风谷主了,也没有妒罗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