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二 岩城别 (第2/2页)

叶影：（一个被过去锁住的人，一个抛弃所有的人，一个行尸走肉般的人。）

叶影：（只为那件事而活的人。）

叶影：（这样的我，还是不要靠过来吧。）

不知过了多久，叶影沉沉睡去，郑曳青却仍未眠，侧过头看了她一眼，又一眼，目中满是沉迷之色。

少年心绪，如夜永沉。

翌日清晨，两人费了些工夫七转八绕，终于寻得下山的路，来到岩城城门之外。

破败的城门大开，腥风阵阵，扑面而来，令人作呕。放眼望去，城里尽是断壁残垣，尸山血海。

苍蝇蛆虫，钻地老鼠，食尸野狗，处处可见，甚至还有几只秃鹫正在尽情地大快朵颐。

然而一具具堆起来的尸体都是已经发烂的腐肉，隐约还有着烧焦的气味，却看不见一根骨头。

踏入城门之后，叶影见状怔然不发一语，手中的剑下意识地紧了几分。

郑曳青身形微动，欲近前又克制，还是忍不住问道：“影姐姐，你怎么了？”

叶影：“…………”

叶影脸色煞白，身体僵硬，一动不动。

叶影：（果然如此么？）

叶影：（这种感觉……）

叶影：（既难过又抗拒……）

叶影：（为什么，明明已经下定决心要忘了啊。）

看见叶影明显不同寻常的异状，郑曳青不无担忧地道：“影姐姐，你是不是不适应这里的血腥气味，身体不舒服？”

“我没事。”

叶影摇了摇头，平定心绪，深吸口气，转过身去，身子看去越发单薄削瘦。

“走吧，已经没有必要待在这里了。”

“所以我们来岩城，就只是为了亲眼看一看这些尸体？”

郑曳青眼中萦绕着疑惑，“不远千里来此赏尸，你的癖好可真……咦，奇怪，好像这些尸体都没有骨头，难道都被啃光了，怎么会？”

叶影道：“他们的骨头都被烧毁了，在他们还活着的时候。这对我来说，足可确认一件很重要的事。”

郑曳青道：“确认？很重要……的事？”

叶影道：“嗯。”

郑曳青道：“什么事？”

叶影：“…………”

叶影背对郑曳青，彼此看不见对方的神情，一个面朝城门外远望崇山峻岭，一个面向城门内低视腐烂死尸。

郑曳青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

叶影道：“随你。”

郑曳青目现悦色，咧嘴笑道：“真的？”

叶影道：“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我一个人去，你去哪都好。”

“原来你是这个意思……我明白了……”郑曳青低垂着眼，睫毛之下一片落寞的浅影，彼时天真单纯的心愿尽都隐藏，“……去哪都好，就是别跟着你，对吗？”

叶影肩头微耸，沉默了一会儿，终是无言以对。

天边的云舒了又卷，山层里的雾聚了又散。

许久之后，叶影风轻云淡地说道：“阿郑，我们就在这里分开吧。”

初阳洒下淡色光辉，却始终照不亮这座阴森可怖的城池，野兽们享受着血与肉的肮脏盛宴，风吟之声似万千悲哭亡魂盘留此间。

当叶影兀自离开岩城的时候，落单的少年一直没有说话，也一直没有转过头，就那么茫茫然地以眼视尸，不知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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