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江浸月 (第2/2页)
云桓握紧双拳,眼中怒火不减,他看着云奉月从皱巴巴的小婴儿长到昳丽无双的少女,对她早已不是单纯的师兄妹之情。不过倏忽之间,心爱之人便在面前殒命,叫他如何能平静下来。但云芍说的对,后面的戏若无她的配合,唱不了。
他朝云芍走过去,蹲下身子捏着她的下巴,语气不带一丝温度:“答应你的,我会给你。没有玄鸾戒我只能是代教主,你便是代教主夫人,只是不能是现在,半年之内事情若无变数,我便娶你。”
云芍大笑:“好啊,这便是我所求,若你不遵守约定,那我们就一起死。”
为了眼前这个男人,她迷失了自己,就算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人!
云桓站起身,最后望了崖下一眼,说道:“下山吧,明日岳亭松那一关必不好过。”
济原江水波汹涌,不曾停下奔泻的脚步。乌云将月色遮蔽,呼啸的风声挟带着暗夜的漆黑,将一切抚平埋葬。
天色稍泛白时,大雨瓢泼而至。
云桓一夜未眠,布满血丝的眼眶内尽是悲怆之意。玉箫的坠子已被他摸得温热,这坠子是他二十岁生辰时云奉月所赠,物在,人却已不在。
书桌上摆放着他伪造好的“亲笔书信”,云奉月的笔迹他早已模仿得天衣无缝。他从一开始便不该动任何私情,却在十八年的朝夕相处中对她生了情意。
檐下的雨珠随风而入,滴落纸上晕开一团墨色。云桓将手探向窗外,想抓住些什么,却是流水四散,只余一片寒凉。他将湿掌覆于面上,水珠自眼角滑落,打湿了他的衣衫。
时近晌午,雨势渐停。云桓命人给各位长老堂主传信,前来议事。
云桓拿出书信,念给他们听。信中所言,云奉月不堪困于教中,想要游遍天下,怕长老们拦她,故而留书独自出行。她将云桓升任代理教主,统理教中事务。
众人对云奉月的孩儿心性有所怨言,更有甚者从云奉月接任教主便瞧不上她,云桓本就是副教主,加之这几年收拢人心,由他代理教主,座中竟无几人提出异议。
“不可能!”惊雷之音乍起,堂中噤了声。岳亭松起身拿过云桓手中的信,一遍又一遍地看了个仔细,并未找出半点异常,可他却仍是不信。“月儿绝不可能如此行事,昨日生辰宴上她只字未提,怎会今日便不见了踪影,其中定有隐情!”
岳亭松是云阙行的生死兄弟,是云阙行在时的副教主,云阙行死后他触景神伤不愿再任,这才将副教主之位交给了云桓,但仍协助云奉月打理教务。云奉月的性情他最是了解,知他们一家人会担心断不可能不与他说一声便一走了之。
“能有什么隐情,教主这两年心思不在教中,她爱玩便由她去吧。”
“就是,当初她接任教主不情不愿,现下教中稳定,心自然飞了。”
“岳长老你多虑了,教主武功不弱,若不是自己想走,谁还能逼她不成?”
……
众口纷纭,岳亭松一时理不清头绪,但却坚信云奉月不会如此。
云桓眸色幽深,换上一副和煦之容:“岳长老,信你看过了,笔迹是月儿的,这做不得假,她离开时我与她的侍女云芍皆在身侧,你若不信,可找云芍相询。”
“我自会去问!”岳亭松心急,拿着信拂袖而去。
他出了议事堂便直奔云奉月的院子,云芍按照她与云桓定好的说辞,给岳亭松讲了一遍。岳亭松又召来守门之人问询,听得云奉月天未亮便出了山门。
一切似乎并无破绽,但他却极为不安。
回到自家院子时,岳亭松紧蹙的眉峰并未舒展开。岳鸣溪在屋中见爹爹回来,迎上去询问云奉月之事。
“爹爹可见到姐姐了?昨夜她喝了不少酒,今日可有不适?”
“唉……”岳亭松长叹一声,将信递给了岳鸣溪,“看看吧。”
岳鸣溪展信而阅,看到最后却惊呼出声:“爹爹,这信不是姐姐所写!字迹虽然与姐姐并无二致,但最后这个名字却绝不是姐姐所写。”
岳亭松心下一震,拿过信笺仔细查看,却看不出有何端倪。
“你如何知道这不是月儿所写?”
“姐姐写自己名字有一个小秘密,只有我知道,我能肯定这绝不是姐姐所写。”岳鸣溪想到了事情的严重性,急切道:“爹爹,有人用姐姐的笔迹伪造了这封信?那我姐姐呢?她在何处?”
岳鸣溪比云奉月小三岁,自小跟在云奉月身边,二人比亲姐妹更要亲上几分。云奉月教她写“月”字之时曾说过,月便是天上的月亮,她写自己名字中“月”字的最后一笔会根据天上的月相落笔,而信中的名字却与常字无异。
岳亭松的脸色沉了下来。
月儿定然出事了……